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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猥琐男十分不屑的上下扫了他两眼,“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骗你完全没必要。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敏敏是肯定会跟你离婚,跟我走的,你既然没有能力,就不要再耽误她跟青青了。”
聂盛耳朵里嗡嗡的,嘴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刘敏对保安说:“放开他吧,毕竟曾经是夫妻,我也不想太为难他,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刘敏又看了聂盛一眼,“既然今天被你撞见了,国耀也都把话跟你说清楚了,也就不用的再跟你说一遍了。东西我都带出来了,过几天我会去接青青,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保安一松开聂盛,聂盛就颓然的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猥琐男说了什么,刘敏说了什么,他全都没有听见,脑子里嗡嗡的,全都是从前,他虐待聂云君和小至的画面。
就像是电影一般,从他面前一一闪过。
刘敏和猥琐男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了。
一名导购在他面前蹲下来,“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聂盛讷讷的看向那名导购,那是个跟聂云君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看着很文静。
聂盛心中一阵刺痛,他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神情呆滞的慢慢走出了这家店。
——
聂家宅院。
佣人看见聂盛满身是伤的走回来,吓了一跳,“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聂盛摆摆手,却什么都没说,苍白着一张脸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似乎应了破败之景,格外显得比以前更加冷清寂静。
他扶着楼梯上了楼,进了卧室,坐在了床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静坐了片刻,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一堆资料底下,翻出了一张破旧泛黄的老照片。
那照片上有三个人,年轻时候的聂盛,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婴儿,在院子里拍下的照片。
那个婴儿就是聂云君,那个抱着她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大约是他们刚结婚一年多,生下聂云君之后,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他记得,她年轻的时候很美,她跟楚家的二公子楚云林十分的要好,从大学时就一直都是好朋友,还一起创建过兴趣社。
聂盛一辈子没交过异性朋友,所以并不能理解,一男一女在一起,除了暧昧,还能有什么纯洁的友谊。
他不能接受。
可她说,楚云林是她最好的朋友,是要一辈子都走下去的朋友。
从那以后,他看着她的眼神变了,所有的愤懑、嫉妒情绪在他心里越积越深,渐渐的变成一种怨恨,渗透进骨子里的怨恨。
以至于,当他知道她怀了小至,曾经暗中在她的汤食里下药,试图造成意外流产的假象,让那个孩子流掉。
也因此,小至才从出身起,就带有先天的智力障碍。
这件事情终归是没能隐瞒多久,很快,就被她发现了。
为此,她跟他大吵一架,此后对他更是冷漠如冰。
明知道孩子可能会因为药物问题,导致智力或者身体上的畸形,可她还是坚持生了下来。
那在她看来,是一个母亲对生命的不懈坚持。
可是落在他眼中,就变成了她为了楚云林,坚持生下一个智障儿。
想必,她一定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他们后来经常吵架,吵的多了,很多都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因为一个动作,有的时候因为一两句话,每一次都吵的不可开交。
她产后虚弱,加上抑郁,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生下小至不久之后,就死在了那个山崖下……
而他,只单身了不到一年,就将刘敏带了回来。
云君母亲的死,并没有让他觉得愧疚,也没有让他觉得痛快。
他看着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心中的恨意滔天。
她死了,可她的孩子还在,她欠下的债,就应该让她的孩子来还!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冷漠和无视,甚至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故意找茬来惩罚聂云君和小至。
每次惩罚小至,都是聂云君顶包,可他就在一旁看着她受罚,无动于衷。
后来,他越来越发现,聂云君长得不像他,一点都不像!
他跟刘敏说了这件事,刘敏给他出主意,让悄悄做个鉴定……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是现在看来,他才是全世界最傻的那个人,一直被枕边人玩的团团转,直到今天才发现!
他抱着那张老照片,枯坐在床上,痛哭流涕……
——
距离暖城几百公里外的灵应岛上,白天是碧海蓝天的海岛美景,到了晚上,就是星子漫布的寂静夜景。
潮涨潮汐,海滩上还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行人牵手散步,嗅着空气中咸咸的海水味道,说着悄悄的知心话儿。
靠海而建的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内,灯火微暗,年轻的女孩扎起辫子,正在简陋的厨房里做饭。
“小至,帮姐姐拿个碗。”女孩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少年正要起身,就看见木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眼前一亮,“楚……”
男人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少年会意,点点头,眸中似有光芒万丈。
男人将沾了沙的鞋子脱下放在了门口,踩着地板走了进来。
“小至,咳咳……”
厨房里没有装油烟机,只有一扇门跟客厅里相隔,一进来就是刺鼻的油烟味,还有白雾。
聂云君被呛得咳出眼泪,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身后。
浓浓白雾中,一只手握着盘子递了过来。
“咳咳……”聂云君接过盘子,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白雾,“小至,你出去等姐姐,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说着,她转身继续去炒菜。
可是,炒了两下,她的身子便猛地一僵,停在了那里。
灶上的火还在烧,锅里的菜滋滋的,烟雾越来越重了。
“咳咳……咳咳咳……”
聂云君狠狠咳嗽了两下,锅里菜忽的喷出火来。
“啊!”她吓了一跳,手臂已经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身后的力量将她拽出了厨房。
“咳咳……”聂云君大口呼吸,抬眸去看厨房里。
一片茫茫烟雾中,那身影不慌不忙的拿起锅盖,一下盖在了喷火的锅上。
火灭了,那人也从烟雾里面走了出来。
“……”聂云君瞪着眼睛,连咳嗽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男人五官俊朗,宛如上帝的恩赐,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去,身上的西装笔挺,白色的衬衫上,沾了些黑灰,脸上也有些。
却不显狼狈,更显得挺拔如玉,气质卓然。
聂云君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以此来证明,这不是梦!
男人凝视着她沾了黑灰的小脸,“怎么?不认识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
聂云君何止是震惊啊,简直是惊呆了!
“你……”她动了动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忽然伸手过来,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细细的擦去她脸颊上的黑灰,动作轻柔细腻。
聂云君:“……”这是梦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男人将她脸上的黑灰擦去,看着她清秀的容颜,点点头:“这么看着舒服多了。”
“……”
他挑眉看她,“看来是不欢迎我?”
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小小的抱怨。
聂云君确认了,这的确不是梦,这是真实的!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也是真实的!
她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看看你们,与世隔绝的日子过的如何。”男人的视线扫了一圈狭小灰暗的屋子,“看来,不怎么样。”
聂云君咬唇,“你是特意过来的?”
“不,我是过来看岛的。”
“???”
“听说过岛主吗?”男人唇边牵起一抹浅笑。
“……”聂云君讷讷的点头。
“灵应岛这边风景不错,我打算买下来,做开发。”
买下整个灵应岛?
聂云君有点不可置信。
“怎么?看起来不太相信?”
“没有……”聂云君摇摇头,“那您过来,是要通知我们,搬走的吗?”
“确实,这屋子不是人待的地方。”男人赞同的点点头,可这话说的,却是深意满满,她险些听不明白。
“如果您确实买下了这里,我会抓紧时间搬走的。”聂云君道。
这话一出,男人没有立刻去接,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
她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来自头顶的那道灼热视线,却不敢抬头去看,去跟他对视。只能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瞪着他的一双黑色袜子。
良久——
“还是那么的蠢。”
来自男人的一句深邃批评。
聂云君一愣,男人已经转身走向小至,高大的身躯在他面前蹲下来,“小至。”
小至看见他,显然很开心,欢呼了一声“楚哥哥”,一把将他抱住。
楚晋炤拍了拍他的背,“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也还没有忘掉我。”
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小至的发顶心,“小至有进步了,很棒。”
小至扯着他的衣服,“楚哥哥,吃饭。”
意思是留他在这里吃饭。
楚晋炤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眸,将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了聂云君的身上。
然后,小至也像是懂了什么似的,也抬头,期待的目光看向聂云君。
聂云君:“……”
“楚先生,我们这里的食物不干净……”
“我不嫌弃。”他淡淡截断她的话。
“姐姐……”小至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虽然说不出口,但是表情很是到位了。
看的出来,他很想留楚晋炤在这里吃饭!
可是,她也有她的顾虑。
她带着小至离开楚晋炤的家之后,在暖城漂泊了一个星期,她试图找工作,可她白天去工作了,小至一个人在家里,就会很烦躁。而且她离开家的时间太长,小至会没人照顾,她不放心。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来灵应岛。
灵应岛距离暖城几百公里,虽然也是属于暖城,但却有些偏远了。
岛上风景很好,但是还没有开发,她拿着不多的钱,买下了这间破旧的小木屋,修修补补,在这里凑合一住,就是两个月。
小岛上的生活条件普遍低下,她存的那点钱,够她跟小至用半年。
她找了个工作,帮鱼贩卖鱼,忙活一上午,勉强能赚点生活费,下午和晚上就全程陪着小至。
眼下她还怀着身孕,干什么都显得吃力,看着小至日渐恢复,她心里也欢喜。
只要小至的病情能有好转,其他的困难,都不算是困难。
至于楚晋炤……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今天来,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聂云君完全都不敢去看楚晋炤的表情,在小至身边蹲下来,“小至,楚哥哥还有事,很重要的事,我们不能留他在这里吃饭,会耽误他的……”
楚晋炤轻飘飘的砸过来一句:“我没事。”
“……”
聂云君咳了一声,“小至,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米和菜,所以……”
楚晋炤皱眉:“……”
他能吃多少?哪怕就让他留下来坐一坐,都这么难吗?
他以为,她见到他,应该很兴奋才对。
可为什么,哪哪都不对呢?她不仅没有半点兴奋,还很想把他从这里赶出去?
楚晋炤眸子里的神色逐渐冷却,他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便打搅。小至,明天楚哥哥再来看你。”
聂云君心中微微一动,他明天还要来?
楚晋炤站了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开。聂云君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摆,不去看他。
片刻后,他才抬脚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聂云君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小至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