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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长孙皇后收到身边女官的禀告,出来迎接夫君和儿子时,看着走在广场上依旧“手拉手”的父子二人时,她一度认为自己很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当然,李二在见到妻子后,便下意识地松开了儿子的胳膊,顺带照着对方屁股给了一脚,让这“父慈子孝”的温馨一幕,在眨眼之间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母后!”李宽在脱离了老爹掣肘的下一刻,便大声朝长孙喊起了冤:“你看看我爹,没事总打小孩儿,这还有明君的样子嘛?!”
“呵,”李二活动了一下那只“受伤”的胳膊,不屑道:“你小子纯粹欠揍!”
“母后!”李宽突然向前窜出几步:“呐!你快看啊!这昏君威胁我!”
“好了好了!”长孙皇后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啊……”
“二哥!”
“二哥!”
一旁的偏殿内,正在玩耍的长乐和李泰听到了二哥的声音,当即便冲了出来,“二哥!四哥他下棋又耍赖!”方才被李泰接连悔棋的长乐,当即便跟李宽告了状。
“青鸾啊……二哥这就得说句公道话咯。”被妹妹拦腰抱住的楚王殿下,将目光看向羞愤的李泰。
“二哥!我叫青雀!”李泰手里还拿着一枚黑子,心情正郁闷着。
“青鸾啊……你怎么能悔棋呢?”
“二哥!是青雀!”
“青鸾啊……”
“二哥!我下次不会了!”此时得李泰终于开了窍,知道什么叫“兄命难违”。
“嗯……”李宽满意地点头,然后伸手替趾高气扬的妹妹长乐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刘海:“以后下棋悄悄让着点你四哥,当哥哥的,总该在妹妹面前有点面子不是?”
“嗯!”长乐公主现在只觉得二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呵……”兄妹三人身后,李二看着和自己下棋从来都是下一步悔上好几次棋的李宽:“小兔崽子……你也配说这话?”
“母后!你看他!”向来吃不得亏的楚王殿下转头望向长孙皇后,他还真就委屈上了!
“陛下……”长孙皇后觉得他们这对父子虽然向来矛盾多多,可有时候也实在怪不得儿子:“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您又何必插手呢?”
“得……是朕错啦~”李二知道发妻是向来偏心某竖子的,况且他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这竖子之所以能深得弟妹敬重,也的确是因为他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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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怜的太子大哥李承乾,必须留在东宫吃过晚饭接着跟先生上课,李宽和一对弟妹陪着父母在甘露殿用过了晚膳。
晚膳过后,李二陛下去了太极殿,继续处理政务。
而李宽则是独自来到属于自己的偏殿,在书架上找出那本“复仇笔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最近的仇人。
“贞观二年八月初三,吾被大奸似忠的牛进达出卖,惨遭父亲痛殴,此事须得记在此处,待他日有机会……”李宽的笔锋忽然停驻,有机会又能咋办呢?自己是去欺负人家瘸腿的儿子,还是去把当事人套一顿麻袋?这都不合适啊!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站在牛进达的立场,他那么做无可厚非啊。
“……”李宽沉默半晌,忽然提笔将先前所写划去,然后再另起一行:“贞观二年八月初三,关陇世家家主们害我惨遭父亲痛殴,将来若有机会,须得加倍讨回,否则裴寂老儿两年之内牙齿掉光。”
“嗯……”停下动作的李宽,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墨宝——那堆七仰八叉的“鬼画符”。
他相信,用裴寂的牙口康健来鞭策自己,自己一定会“卧薪尝胆”,迟早“三千铁甲”灭关陇!
于是,一夜好梦的楚王殿下,原本打算隔天就去玉山别苑开始为自己的暗影刺客们量身打造合适的兵器,可一转头,他就收到了虞世南进宫的消息。
于是……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师徒二人隔着一张案几相对而坐。
“虞师,您来啦。”李宽此时充满了对《孙子兵法》活学活用的自豪感,他很感谢虞师,是他教会了自己什么叫“上兵伐谋”。
“不,李师,是学生从前孟浪了。”谁知神情沧桑的虞世南一开口,就是不输给弟子的逆天大活。
“啊?!”李宽就是再迟钝,此时的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虞师……您别这样啊……本王……我害怕……”
“啪!”
“你还知道害怕啊?!”变脸比翻书还快虞世南猛地一拍桌,大声怒吼道:“你这竖子!你那是学《孙子兵法》嘛?你是想一朝悟道,举霞飞升啊!你知不知道,就在昨日,陛下已经下令斩去宫中侍卫统领段德的人头,送到了裴寂府上,眼下,整个长安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说你楚王伙同宰相裴寂谋反一事,已经东窗事发。”
“等等,”李宽忽然皱起眉头:“我爹砍了段德的人头,送到裴寂府上,这跟我李宽谋反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就谋反了?!”善于发现盲点的虞世南猛地瞪大眼睛,随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口中喃喃道:“老夫的一世英名啊……老夫的一世英名啊……”
“那什么……虞师……”李宽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您听我给你解释。”
“老夫不听!”虞世南此时很后悔,虽说他先前早就有代弟子受罚的觉悟,可这竖子惹出来的麻烦太大了,自认自己不光兜不住还要连累家中的虞世南当下很是伤心,说话间也是断断续续疯疯癫癫:“你个竖子啊……老夫当初就不该入仕,入了仕就该低调本分一辈子……若不是当初凭着一腔热血为在高句丽阵亡的前朝将士仗义疏言,老夫也不至于最后当上你的师父……如今倒好……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老了老了,成反贼了……嘿……嘿……”
李宽看着脑补一出权谋大戏,已经有发癫ji的师父,调皮捣蛋如他,哪怕是如此严肃的时刻,还是起了捉弄的心思:“那个……虞师啊……”李宽忽然咬牙道:“要不,您去跟父皇揭发我得了。”
“哼!”虞世南忽然抬手就照着弟子的脑袋给了一记板栗。
“梆!”声音清脆又好听。
好听?好听就是好头。
“嗷!”某竖子终于为自己的顽劣本性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