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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苓心中感慨郝峥的确是一个实诚忠厚之人,她虽然说让郝峥在这段时间好好想一下未来的出路,但是她私心还是希望郝峥能一直帮他打理经营铺子,她想到一个能让他留在店里的方法,于是轻启红唇道,“那就一个月四两,若是铺子经营得好郝峥大哥会得到每月利润的一成,这便说好了。”
他不是有想着做走货郎吗,那么不如当是与她合伙开了一家铺子,她出钱他出力。当然她知道郝峥是有些死脑筋的,这些事要慢慢告诉他。
分红一成就能找一个值得信任之人,怎么说也是她江采苓赚到了。
郝峥哪里会知道,江采苓铺子开张的第一个月都赚了一个满堂彩,而他分到的一成竟然有五十两白银,比起之前一年全家挣得加一起都要多一倍。
刚回了家,就听到贺湘湘的案子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是被贺宗耀抓回来的,连忙又随着贺鸣山和孟云去了贺鸣海家,一进门就听到呵斥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贺鸣海、王氏恶狠狠地盯着跪在院子中央的布衣男子。
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身量中等,穿着一个蓝色布衣,脸上的皮肤黝黑,和领口处的肤色形成对比,看样子是一个经常奔波的劳作之人。此时跪着,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相必这人就是杀害贺湘湘的真凶。
贺宗耀穿着一件青衫怒气冲冲地站在大厅之中,脸色比之前恢复了很多,两腮上也有了肉,显得有了几分精神。听闻他这几日倒是浪子回头,正经八百开始准备了春试,每天都会去学堂请教夫子问题,
见到江采苓进来,贺宗耀收敛了几分怒气,走到了江采苓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面上的神色十分真诚,众人皆是一惊。
“五妹,是三哥对不住你,之前听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词,将你指认成为陷害湘湘的凶手。而五妹以德报怨,那日赌场的人冤枉我出老千,若不是五妹不计前嫌帮助我化解了危机,现在我恐怕早就被人砍了双手。”
江采苓不知是何滋味,这感谢之言她受之有愧,她若不是为了自己,当时定然不会出手多管闲事的。
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江采苓只好先扶起贺宗耀,“都是一家人,三哥何必说这些。倒是听说你捉到了真正的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件事,贺宗耀脸上又浮现出怒气,指着地上跪着的男子大声道,“我最近准备春试,今个儿中午,想请教夫子一些问题,就请夫子去附近的饭馆吃午饭,结果就看到此人,一脸得意炫耀他曾经……”
贺宗耀声音一顿,显然是说不下去了,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抬腿踹了跪在地上男子一脚,“你自己说,把整件事都说清楚!”
那男子没有防备,直接趴在了地上,回头对上了贺宗耀的视线吓得直哆嗦,连忙摆好姿势跪在了江采苓面前,“我刚砍柴从事山上回来,见一个在九曲桥头姑娘哭着,旁边也没有什么人,那姑娘哭得好看,像是仙女一样,看着让人心热气燥的,于是我没忍住就将她打昏……强了她。”
说着抬眼看了看贺宗耀,便看到了贺宗耀咬牙启齿的样子,吓得又连忙低下头断断续续讲道:“我见那姑娘实在好看,就想给她带回家里面去,我既然是她第一个男人,日久总会生情,说不清能嫁给我当妻子,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定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定是有人要找的……”
“这时见到水面上浮着一个尸体,我看是一个女尸然后就将尸体打捞上来,换了二人的衣服,怕人认出来我就毁了尸体的脸。”
“我将姑娘带回家又做了数次那种事情,本来我每天都是会给她灌迷药的,然而就有那么一次我出门匆忙,她醒了药之后就逃跑了,我回到家看到人不见了就去找,结果在一个小山坡下面发现了尸体。”
王氏听着听着,整个人就疯了似的,冲到了那人面前,“我女儿呢!你说我女儿死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山坡上崴了脚摔了下来!”
贺鸣海拉过了自家夫人,冷着一张脸问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女儿现在哪里!”
“我心中害怕,趁夜色拉到了乱坟岗,如今恐怕……已经被野狗狼群吃了。”
男子断断续续说完,王氏眼白全都露了出来,然后扭头昏死过去,贺鸣海父子二人连忙扶着王氏走进了房间,一时间整个贺家都十分混乱。
孟云听到这个故事,心中也充满酸涩,前些日子还活生生的女孩怎么竟会遭遇这些事情,名列洛阳贵女,风光无限,结果命丧乱坟岗,尸骨无存。
江采苓也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闹了很久,没想到所有阴谋论竟然都是一个男子的见色起意。
可是她心中仍然有疑惑没有解开,这个真正的凶手别说一百两,一两银子能拿出来都费劲,而那个花一百两要她姓名的人到底是谁?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江采苓一家三人也不好继续打扰,至于是交给京兆尹处置还是他们有自己折磨他的法子都管不着。要离开的时候,有一个身穿浅粉色双扣褂子的女子走了过来,面容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悲伤,声音却很是动听,“叔叔婶婶和五妹慢走。”
江采苓这才细细打量了说话的女子,女子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一双细长的眼睛含着桃色,给人机灵聪慧之感。不过打扮十分低调,一头乌黑长发梳着三股辫扎在脑后面,并没有用桂花油将碎发抹平,相反给人一种蓬松之感,一捋稀薄而弯的头帘挡住了轮廓好看的额头,耳边的发髻各留一小撮,不长,刚好一个手指的长度。
这半点没有洛阳千金小姐模样,若不是那句话,只会让人以为是一个丫鬟。
这就是那个婚前失贞的四姐,贺潇潇。
记忆中的贺潇潇断没有眼前人的机灵,相反因为不爱读书学习,闹出了不少笑话,而且婚前失贞事情传开之后,整个洛阳都没有人再求娶她,落得被父母嫌弃的下场,只让她待在后院。
贺潇潇失贞之事,在宫中她也有听闻,她许配的人家是开国老将军的长孙,这老将军这几年很不安分,偷偷在南疆组建了军队,没过多久她就抄了他的府邸,幸好贺潇潇没嫁过去,不然就位列在九族之中,是要被杀头的。
如今一见,只觉得她是一个极聪明的,而且明显向她主动示好。江采苓微微一笑,将贺潇潇记在了心上。
一轮弦月挂在天空之上,彩云浮动。
一回到房间,就有一个飞镖射了进来,江采苓取下飞镖在箭头上面看到了南侯府的标记,知道这就是江雀给她的回信。
拆开来看,只见江雀将苏清城的详细资料都查了出来,大体扫了一眼,发现了几个有用的关键词:是苏家领养的孩子、在列国间有生意往来、武功高深莫测和身边高手云集。
又看了一遍纸上的信息之后,江采苓顺手烧了纸,她越深究越发觉得这个苏清城背景藏得很深,他身上藏着很多疑团,他将眼线布到相府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身边高手如云难道只是因为他是金行公子?
与此同时,苏府。
华灯琳琅,笙歌燕舞,波斯琉璃灯盏挂在棚顶,照得整个房间都亮如白昼。
厅中央有着十六个妙龄少女在波斯地毯上赤足舞蹈,本就花纹繁琐的地摊上萦绕着美丽身影。
领舞的女子热情奔放,一曲终了之后没有跟随众人退下,皓腕轻抬便褪去了白色的舞衣,身上剩下了一个双鱼红抹胸和轻薄的纱裙,白嫩的赤足踏着柔软的地毯盈盈走向高处,大胆地坐在了妖孽男子的腿上继续舞蹈,细腰扭动,媚眼如丝。
就在男子大手一握想要握住女子下颌一亲芳泽的时候,女子娇笑着向后躲去。修长而白皙的大腿转了一圈,跨坐在他身上,纤纤玉指捏其一个紫红色的葡萄含着樱桃小嘴中,俯身凑近男子的嫣红的唇瓣……
男子笑意吟吟,修长的手指在女子唇瓣上擦了擦,拇指上满是殷红的胭脂和葡萄流下了的汁液,女子贝齿轻咬意欲更靠近,结果男子反手一推将她推在了地上。
刚才满是温存的眸子中半点没有了暖意,苏清城徐徐开口,“艳云,你以为这样的搔首弄姿顾既明会喜欢吗?”
艳云见惯了男子这般模样,用手背抹了抹嘴唇,然后在地上摆出了一个撩人的慵懒姿势,“我的清城少主,你本来就是一个石头,那顾既明比你更像是一个石头,你让我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勾引一个石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过艳云倒是很想知道,少主不是已经找好了眼线吗,怎么还需要艳云进相府?”
“贺翎儿经过顾既明的英雄救美就彻底要和我断绝关系。”
“这还不简单,少主不如杀了她,将艳云易容成她的样子嫁进顾家。”
“艳云媚骨天成,藏在面具下也掩盖不住。”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此人是苏清城的心腹庆山,庆山半跪在苏清城面前,拱手道,“已经按照少主的吩咐,找人顶了罪,没有人怀疑。”
“嗯。”
“少主,这件事还是属下办事不力,我们布局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只可惜那天属下没有拦下顾既明,竟让他先少主一步救了贺五姑娘!”
向来含笑的桃花眼中依旧弯着,眼底却不见笑意,仿佛千年古潭,深不见底,苏清城嫣红似花瓣的唇轻轻张开,“无妨,本来花了一百两要那捕头狠一些对贺翎儿,想等着她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就她出来,这样一来她自然会对我更加感激,嫁进顾家之后为我们做事,不过竟让顾既明抢先一步,是我疏忽了。”
“少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艳云站起身子,纤纤食指娇嗔地点了庆山的额头,红唇一扬,“不日之后便有南诏使臣来洛阳。这南诏和大周虽然修过边疆十年无争,但今年刚好是第十个念头。”
“少主的意思是借着南诏来使一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苏清城抬手拿起白玉杯呷了一口清茶,没有开口,唇边绽开了一抹笑意,宛如三月春风,桃花开遍。
就在庆山以为少主不会讲话准备告退的时候,只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高处倾洒下来,“贺翎儿有些碍眼了,一并解决罢。”
“是。”
一阵寒风袭来,刚刚走上床榻的江采苓忽然觉得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