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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鸽扶摇而起,飞行千里,最终坐在秘堂的一个秘密据点。
宋雪儿已经暴露,如今留在长安主持秘堂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是苗神客,少的是安禄山。
尽管苗神客回长安的目的是彻底退休,但崔耕手中实在乏人,他也只能暂且顶上了。
安禄山今年周岁十岁,虚岁十二,天生妖孽,此时望之恰像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历史上,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和几个结义兄弟一起,从突厥逃往汉地了。如今安禄山被崔耕收为义子,营养充足,见识广博,更见机智。崔耕留他在这,也有让他向老骗子多多学习的意思。
苗神客将崔耕的信交给安禄山,道:“禄山,你怎么看?”
安禄山稍微一思量,就道:“这是好事儿啊。咱们秘堂在长安官场上的人都品级不高,他们办干爹交代下里的那件事儿,实在有些事倍功半。如果能策反了崔日用,可就简单多了。”
苗神客道:“也好。这策反崔日用的事儿,老夫就交给你了。”
“我?”
“废话,你是崔小子的干儿子,要取得崔日用的信任,你不去谁去?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去见崔日用,也不容易引人注目啊。”
“老爷子说得有理,那俺就走一遭。”
安禄山既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连夜筹划了一番。
李隆基没有在圣旨上加上“即刻起行”四个字儿,按说崔日用只要在三个月内离京即可。但尽管如此,崔日用府内的丫鬟仆役人心浮动,还是走了个七七八八。就是没走的,也在忙着找下家。
安禄山扮作一个沿街卖花的少年,很容易就买通了一个小丫鬟,书房内见到了崔日用。
说服崔日用也不麻烦。
安禄山道:“若无世叔相助,唐隆政变怎能成功?若无世叔斡旋,李隆基又怎能坐稳皇位?可他又是如何对待您的?仅仅因为几句话,就将世叔赶下相位,小侄深为世叔不值啊!”
崔日用当然明白安禄山的心思,道:“所以,你就以为,我会投崔耕?”
“怎么能说是投靠呢?只是双方合作而已。现在您和李隆基恩断义绝,只要照义父的法子去做,既能成功复相,又能狠狠地报复李隆基,又何乐而不为呢?”
崔日用沉吟良久,道:“即便我帮了崔二郎,他也没办法以岭南道对抗朝廷吧?毕竟整个岭南道所有人加起来不超过两百万,又如何对付拥有几千万人口的朝廷?莫说什么海贸赚钱的鬼话,打天下这种事儿,最终比的还是人。”
安禄山微微一笑,道:“义父如何对抗朝廷,就不劳世叔费心了。他现在的目的和您一样,只是出口恶气而已。不知这个忙……您到底帮不帮呢?”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背叛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崔日用只要做了这一次,早晚会成为义父在大唐朝廷上的代言人。到时候,就算要抽身都不可得。
崔日用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但想到李隆基对自己的态度,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轻轻一拍几案,道:“好,我就跟二郎合作一次,但不知计将安出?”
“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
一个月后,泉州港。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人流如织。之所以如此热闹,当然是要迎接太上皇李旦和岭南王崔耕一行。
排在最前面的是广州都督周利贞,他乃如今岭南道官职最高的官员,理应如此。
在他身后则是张元昌和林知祥,这二人和崔耕相逢于微时,交情深厚。外间有传言,崔耕意欲以这二位为相,发展海贸。
至于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封常清、宋根海、黄有为等崔耕的绝对心腹。
从魏州出发,可以走海路到泉州。在林知祥、俞铃的帮助下,封常清等人先一步来到泉州,与之同行的还有愿意追随崔耕的十余万人。
在他们身后,则是岭南道原来的文武官员。
周利贞控制了岭南道的原有兵马,再加上俞铃和林知祥等地头蛇的帮助,如今崔耕在岭南道的统治已经固若金汤。即便有人心向朝廷,也绝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吉时已到。
一艘龙首大船为首,数百艘大小船只紧随其后,乘风破浪,从远方疾驶而至。
船首上站了两个人,左边那个,正是太上皇李旦,右边那个则是崔耕
“参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岭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人们跪倒在地,齐声呼喝,声震云霄。
李旦道:“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然而,嘴里叫着,却没人真的站起来。开玩笑,现在真正做主的是岭南王,你听傀儡太上皇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直到崔耕也说了“众卿平身”之后,人们才高喊着“谢岭南王”,站起身来。
紧接着,以周利贞打头儿,众人开始费劲心思的拍崔耕的马屁,表明效忠之意。崔耕也面色和煦的温言抚慰。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说的人再恶心也得说,听的人再恶心也得听。要不然,你觉得自己效忠岭南王,不说出来谁知道啊?崔耕暗想稳定为主,不对大家的禄位动手,不说出来谁信啊?
虽然是形式上的东西,但还是非搞不可。
眼见着一切顺利,岭南道的重要官员大都表了忠心,崔耕也暗松了一口气。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高兴早了。
忽然,一个身着六品官员服饰的年轻人,来到崔耕的面前,微微一抱拳,朗声道:“在下乃端州司马的狄云鹤,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
“哦?你想问什么?”
“世间传闻,当今天子派万骑大将军王毛仲,杀了您的亲戚苏有田、苏礼父子,杀了您的心腹爱将臧希烈,至于您身边的侍卫,更是死伤无数。可是最后,您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和当今天子达成了协议。不知……您又如何面对这些死去之人呢?不知……半夜三更之后,您扪心自问,良心是否不安呢?”
“姓狄的,你找死!”
傻子也能听出来,这狄云鹤是在找事儿啊。杨玄琰上前一步,抽出腰刀,横在了这厮的脖颈上!
然而,狄云鹤却怡然不惧,道:“怎么?崔耕?这种事儿你敢做,我还不能说吗?”
其实崔耕就算不为这些人报仇也没什么,难道双方开战,打了一仗之后死了人,就必须不死不休了?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事儿不适合摊开来讲。众目睽睽之下,崔耕总不能宣称:没错,这些人就是白死了,本王不会给他们报仇的,那也太打击士气了。
他微微一笑,道:“狄司马此言差矣,这些人的仇,本王当然不会忘,只是不急于一时罢了。”
“哈哈哈,莫非你要告诉狄某人,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
“当然用不了十年。”
“那你说要多久?”
问了这句话后,狄云鹤就准备好了后招。若是崔耕说一两年三四年,自己就说他自不量力,大话欺人。若说五六年七八年,自己就说时间太久,崔耕无非是借故拖延。
然而,崔耕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道:“用不了几天。本王掐指一算,王毛仲多行不义,这几天内老天必会收了他。”
“啥?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掐指一算?崔耕,你真当自己能未卜先知啊?”
崔耕不慌不忙地道:“怎么?狄司马不信,且等着吧,不出几日,定然”
哒哒哒~~
说来也巧,话刚说到这,远方有一骑疾驰而至。
马背上之人看年纪像是十五六岁,只是面相稍嫌稚嫩,高声道:“义父,我给您道喜来了!王毛仲已然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