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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奶奶的,这还有完没完了?怎么还有好处?”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好处就是存在。”郭封道:“羊毛工坊是独门买卖,羊毛仓收某些部落的羊毛,这些羊毛就是开元通宝。羊毛仓不收某个部落的羊毛,那就一文不值。你想想,长此以往,那些部落是该听突厥可汗的呢?还是听羊毛仓的呢?”
“我擦!这简直是一计平突厥啊!”这回连李隆基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心中暗暗琢磨,原来大隋有个宰相叫裴矩,利用突厥的内忧外患,将突厥一分为二,千古传诵,万民敬仰。
但是,这也只是将突厥削弱而已。
然而今天,崔耕略施小计,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草原问题,真是比裴矩不知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了。
千载之后,人们可能不知道唐朝某位皇帝的名号,但必然知道崔耕,啊,不对,哪能直呼其名呢,那得称一声“崔公!”
再说点现实的,李显宠信韦后和几个闺女,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无论大臣和百姓都深深失望,这才让自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但是,李显像殷纣王那样,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了吗?完全没有。
说到底,还不是钱闹的?
真要是每年多五千万贯进账,韦后还能看上卖官鬻爵那点小钱?她从指缝里露出点来布施,千古第一贤后的名号就跑不了了啊。
而且,在不短的时间内。
布匹的价格跳崖,粮食的价格陡降,草原民族不再骚扰边境,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老百姓可不管那么多,最后都得归于皇帝的英明领导。
皇帝天命所归,才有上天降下忠臣良将辅佐嘛,非常完美的逻辑!
毫无疑问,从此以后,李显的声望,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撼动他的权位,他死后,也没人敢反对他的遗诏!
自己夺取皇位的难度,何止增加了十倍!
而且……而且……造成这一切的,是殷文亮,是自己亲手把他送到了崔耕的手里。
想到这里,李隆基感到心里好疼好疼。
他将无比幽怨的目光,投向了王琚。
哇~~
王琚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儿,直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吐出了一口血来。
事实上,他想得比李隆基更深一层。
天下承平日久,到了现在,即便没有李显倒行逆施,朝廷财政也非常紧张了,不改革不行。
自己原来准备,待扶李隆基上位之后,就请朝廷恢复盐铁盐专卖制度,再新增茶税。如此以来,就足以彻底扭转朝廷的税收状况,成为一代名相了。
现在看来,自己和人家崔耕的差距,完全是天上地下啊。
“崔……崔二郎,真乃治世之能臣,吾不及也!”
说着话,王琚胡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屋内。
李旦摇了摇头,道:“王琚是个人才,可惜今日,胆气尽为之夺矣。三郎,你多多开导他。”
“是。”
“那为父也走了,这殷文亮之事……唉,你们日后少要自作主张,遇事还是和孤王多商量一下。”
李隆基知道这是李旦在敲打自己,尽管心中有些不服,还是恭谨地道:“是。”
然后,李显在前,郭封在后,迈步出屋。
可刚要出门口的时候,郭封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道:“三郎,杂家这么称呼你,你不会在意吧。”
“郭公公是父王的身边人,当然可以如此称呼。”
“嗯,其实你的志向,相王心知肚明。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嘛,真到了关键时刻,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谁?”
“我的本家,他也姓郭,名元振。”
“什么?郭元振?安西大都护郭元振?”李隆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郭元振是父王的人?”
郭封耸了耸肩,“不然哩,你以为呢?相王好歹也做过几天皇帝,能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心腹?”
事到如今,李隆基真对李旦起了刮目相看之感。他咽了口吐沫,道:“不是……我是说……上次郭元振遇到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不去求父王,而是去求太平公主和崔耕?”
郭封轻笑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郭元振不是先求的相王?你怎么知道,不是相王指点郭元振,求的崔耕和太平公主?”
“我……”
“好了,你自个儿好好琢磨吧。”
言毕,郭封施施然转身离去,唯留下李隆基在原地,一阵怔怔地出神。
……
……
与此同时,大明宫,丽政殿内。
大明宫除了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之外,还有一些偏殿。比如甘露殿是皇帝的寝宫,丽政殿是皇后的寝宫。
李显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护持下,来到丽政殿。还未进门,就听到皇后韦香儿的声音传来:“嘻嘻,这个一点儿也不难嘛。”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主要是皇后娘娘您聪明呢。”一个讨好地女声响起。
李显心中好奇,推门而入,但见一个铺着羊毛毯的软塌上,韦香儿居中而坐,三个女子在一旁相陪。
这三个女子其中两个李显认识,正是内将军贺娄傲晴和柴香寒。
还有一个女子,看年纪在十六七岁,肌肤白皙吹弹可破,柳眉杏眼秀色可餐,乃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参见陛下!”四女赶紧起身。
“免礼,免礼。”
李显将韦后扶起,道:“刚才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指的就是此物?”
“正是此物。”
韦后拿起两根竹针比划了几下,道:“这就是二郎送来的缝衣针。妾身试了试,用此物织起毛衣来,一点儿也不难呢。大概三四天,就可以织一件了。”
“三四天就一件,那敢情好。”李显也非常高兴,道:“皇后可令宫人闲暇之时缝制宫衣。朕将此物赐予赐予百官和朝廷将士,让他们称颂皇后的贤德之名。”
韦后早就想到了这点,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你提醒?哼,说起来,长孙皇后那个“千古贤后”的名号,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李显当然明白韦后是什么意思。
宫衣嘛,就是宫中之人缝制的衣服,经常被皇帝用来赏人,以显示皇恩浩荡之意。
长孙皇后就经常亲手缝制宫衣,既展现了艰苦朴素的美德,又让穿上这宫衣的大臣深受感动。她千古贤后的名号,很大部分是这么来的。
然而,缝制宫衣非常辛苦,指望韦后干这个,还不如母猪会上树。
现在好了,崔耕发明了毛衣,韦后闲暇时候,没事儿就可以织织毛衣,没什么劳动强度,完全可以胜任。
李显叹道:“二郎发明了羊毛布和毛线,功劳实在太大了。朕真恨不得再有一个女儿,嫁给他哩……”
韦后意味深长地道:“亲女儿不成,你不会认一个干女儿吗?”
“嗯?什么意思?”
韦后指着那个陌生的少女道:“陛下你看此女怎么样?”
“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