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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我更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道:“真的假的?李将军,你可得小心啊,莫不是葛逻禄部众诈降?”
“嗨,什么诈降啊?”李嗣业混不吝地道:“葛逻禄部地三千两百四十二名贵人,已经被我带到了孽多城。其余人等,还在阿弩越城外面呢。他们若是想诈降,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吧?”
“果真如此?”
这回苏无我想不信都不行了。
既为葛逻禄的贵人,起码得识字吧?就算不爱学习,起码得弓马娴熟吧?
葛逻禄找些人冒充本部贵人并不难,但要是拿出两千多这等人物来,绝对办不到。
所以说,这些人的投降肯定是真的。
苏无我顿时气焰全消,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道:“敢问李将军,这葛逻禄部二十万之众,到底是如何投降的呢?”
李嗣业大咧咧地道:“这个简单。俺到了阿弩越城后,就对他们喊。我乃天可汗越王崔耕麾下大将李嗣业,你们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然后呢?”
“然后葛逻禄部就欢声雷动,竖起白旗,主动投降了啊!”
苏无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就……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李嗣业顿了顿,继续道:“其实葛逻禄部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虽然有二十万之众,但那是男女老幼都算上。真能拉出来打仗的,不过四五万人,其中精锐更是不到两万,不投降干啥?”
说着话,李嗣业往外一招手,道:“老谋,你进来吧?”
“是。”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走进了殿内。
他跪倒在地,道:“葛逻禄部叶护谋剌刺加,参见王妃。祝王妃青春永驻,天可汗早日安康。”
这谋剌刺加,其实就是葛逻禄之主。只是葛逻禄实力不强,不敢称“可汗”,只能自称“叶护”。
如果意译的话,可汗就是王爷,叶护就是大将军。
如果不加任何花巧的直接翻译,可汗就是“真正的汉人”,因为大汉威名远播,可汗就成了胡人首领的称呼。而“叶护”的意思,则是“部落里尊贵仅次于可汗的人”。
崔秀芳面带微笑地说道:“谋剌可汗请起,尔等归降天可汗,本宫心中甚是欢喜。只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千里迢迢到小勃律来投降呢?”
“启禀王妃,我们着实是没办法了。”谋剌刺加苦笑一声,解释道:“回纥人势大,屡次攻打我族。我族在葱岭以东待不下去,只能主动西来。不幸中的万幸,天可汗就在小勃律,还请王妃开恩,收留我等,不论什么条件,我们葛逻禄部都能答应。”
擦,敢情之一群丧家之犬!
苏无我郁闷无比,其他西域诸国之人则都转起了小心思。
他们纷纷心中暗想,葛逻禄部从敌人变为友军,唐军的实力不减反增。这次唐军与大食人争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最关键的是,刚刚要给崔耕上尊号,崔秀芳就醒了。上了尊号之后呢,葛逻禄就主动来投,好事连番而至,这是不是有点天命所归的意思?
苏无我敏锐地感到了大家这番变化,道:“可惜天可汗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要不然,他老人家在此,不知该有多么高兴?”
这话表面上跳不出毛病来,实际上却是暗示大伙,崔耕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别着急站队。
西域诸国的贵人们听了,原本躁动的心思,纷纷平静了下来。
……
……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大食使者已至孽多城外。崔秀芳命李白前去迎接。
李白形容俊朗,文采风流,派他迎宾大显天朝上国人物的不凡。最关键的是,他职位低微,表明唐军对苏千蕊不怎么重视。
功夫不大,在李白的引领下,苏千蕊走进了大殿。
她盈盈拜倒道:“罪女苏千蕊,参见王妃,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两国相争各位其主,何谈一个罪字?”崔秀芳越看苏千蕊越不顺眼,道:“阿布到底派你来干什么?说说吧。”
“罪女这话,只能对天可汗说。罪女的国书,也只能交给天可汗。”
“大胆!欺人太甚!”崔秀芳娇斥道:“你明明知道,天可汗被你害的昏迷不醒,又怎能接你的国书,听你的传话?”
“那却不难。”苏千蕊镇定的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个锦盒,道:“罪女已经将解药带来了,只要让王上吃下这些解药即可。”
“解……解药?”
苏千蕊话音刚落,全场一阵哗然。
“送解药?阿布能这么好心?不用问,这明着是解药,实际是毒药啊,不能给越王吃。”
“但问题是,咱们想得到,阿布能想不到?他会用这么拙劣的计谋?”
“还有,既过来送解药,又不传话和递交国书,阿布派她来干啥呢?”
“前面迷昏天可汗的是她,现在送解药的也是她,说她没有任何阴谋,我是绝对不信。”
……
苏千蕊却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直到众人的议论之声渐低,苏千蕊才坚定道:“王妃如果怀疑这药是毒药的话,可以令千蕊试药。还有,我这次带的解药甚多,您不信我的话,找别的人或者牲畜试药皆可。”
“可以试药?”崔秀芳秀眉微蹙,略带迟疑道:“阿布为何这么好心,要主动给天可汗解药?”
“关于此事,等越王苏醒之后,罪女自会说明。至于现在,还请王妃先给越王服下解药再说。”
“不行,你不说明理由,我不能拿天可汗冒险。”
“罪女任由诸位试药,又有何危险可言。更何况……罪女如果当初要害死天可汗,直接用剧毒之药不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害了自己的性命呢?”
“哼,谁知道你这贱~人是怎么想的?”
苏千蕊轻叹一声,道:“就算王妃不信我,也得考虑越王的安危吧?他昏迷不醒数月,时间久了……恐怕就是有解药,也再难解救啊!”
“这……”
苏千蕊这话,算是说到崔秀芳的心坎里去了。崔耕现在的病情保持着平稳,但是时间久了,谁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暗伤?
卢藏用那边已经指望不上,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崔秀芳心已经动摇,但又拿不定主意,只好看向身边的唐军诸将道:“你们怎么看?”
唐军诸将能说啥?事情是明摆的,用苏千蕊的解药,越王可能苏醒,也可能一命呜呼。
不用苏千蕊的解药,崔耕就是慢性死亡。
这就是赌概率的问题,跟智慧、谋划关系不大。
商议了许久,也没人敢做出选择。
最后,众人齐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不敢妄言,还请王妃独断。”
“好,你们都不肯担责任是吧?”崔秀芳一咬牙一跺脚,道:“好,那听本宫的命令:就让苏千蕊试药,然后再找几只猫狗以及十名死囚来,一并试药。若是三日后没有问题,就给天可汗服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