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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裕道:“敢问越王有何妙策?难不成是引婆勒川水为兵,冲垮吐蕃人的两座营寨?”
“你特么的拉倒吧!”识匿国之主多郎诺非翻了个白眼儿,道:“先别说怎么把吐蕃人勾~引过来,引过来之后人家能不能上当。记清楚,人家是十万大军,站在那让你用水冲,你能冲走多少人啊?”
薛裕不服气地道“那你说,该怎么用此河破吐蕃兵?”
“要我说啊,山川尽皆有灵,这婆勒川肯定有河神在。越王千岁法力无边,可以跟河神套套近乎,让河神帮着咱们克敌。”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让河神克敌,你怎么不说让山神克敌呢?这雪山如此高大,肯定比河神的神力强多啦。”
“对,有道理啊。”多郎诺非建议道:“越王千岁,要不您让河神和山神一起帮着咱们打吐蕃军吧?”
“痴心妄想!”
薛裕小声骂了一声,就准备看多郎诺非如何被崔耕训斥。本来么,要是崔耕真能召唤神仙,还用得着打小勃律国?让神仙带着自己飞回去不就行了?
然而,崔耕却是微微摇头,道:“恐怕让你失望了,山神本王可请不动,也只能请请河神。而且,不能让河神破敌,只能让此河的水位降低,咱们得以顺利通过。”
“啥?”薛裕目瞪口呆,想指责崔耕胡说八道,却没那么大的胆子。
多郎诺非却猛地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嘛,越王您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不然,能单人独骑灭了渤海国?说吧,您做法都要什么东西,俺给您准备。”
崔耕漫不经心地道:“按说是得猪牛羊三牲齐备,不过现在咱们没这三样东西,就取一头马祭祀吧。另外,全军上下赶紧取河水沐浴一番,以示诚心。”
“还有呢?”
“没了。”
“啥?没了?这么简单,那河神就能听您的?”
“那是自然,本王和河神的关系好着呢,礼数到了就行了。”
……
这回多郎诺非都将信将疑了,在识匿人的想法里,要让河神办事,那怎么也得杀几十上百人祭祀吧,怎么一匹马就打发了?是河神太好打发,还是越王在吹牛?抑或是……越王真的和河神交情那么好?
但不管他怎么想的吧,全军沐浴,祭祀之礼,两个时辰之后就弄好了。
其时已经将近黄昏,高台之上,在落日的余晖中,崔耕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状若天神。
全军瞩目之下,崔耕念诵可一篇祭文,然后用火焚烧。
紧接着,崔耕一声令下,一匹白马被投入了婆勒川中。
希律律~~
那白马发出了一声哀鸣,迅速消失于旋窝。
崔耕见状,哈哈大笑,道:“河神已经收了本王的祭品,大事成矣。”
多郎诺非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小心翼翼地道:“那依越王千岁之见,这祭祀什么时候会起效呢?”
崔耕笃定道:“就在今夜子时!传本王的命令,全军速速回营休息。今夜亥时拔营,子时渡河,不得有误。”
“子时?”多郎诺非一哆嗦,道:“越王你可能不清楚此地的状况,莫看白天暖和,那子时真能冻死人的。就算子时起效,咱们明早再渡河不就行了?”
崔耕面色一沉,道:“哼,河神降低水位,岂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多郎诺非,你是想对婆勒川河神不敬马?”
“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就赶紧执行本王的军令,胆敢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是。”
这一个月来,王思礼为了让识匿人快速成军,下了狠手,光脑袋就砍了几百个。
崔耕一句“军法从事”,直把多郎诺非吓得直哆嗦,赶紧下去安排了。
军营中很快陷入了平静,直到亥时才重新热闹起来。
战饭早已备好,全军饱餐了一顿。半个时辰后,再次在婆勒川前排成了一列列整齐的方阵。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但见那河水的水位迅速降低,波浪再不闪现。等到了子时,已经变成一条潺潺小溪,最深处也仅能没过人的小腿。
薛裕都看傻了,道:“这……这可真是河神显灵了!当初我们渡过婆勒川时,河水就是这么多的啊。”
李嗣业也瞪大了眼珠子,道:“越王千岁,您真神啦。古有诸葛亮借东风,今有您越王祭河神。真是不让先贤专美于前啊。”
多郎诺非此时已经匍匐在地,道:“越王千岁是有大~法力之人,不……您不是人,您是神,是上天派来带领我们识匿国之神啊!”
“参见真神啊!”
“越王千岁,千千岁!”
“越王法力无边1”
……
识匿人最为愚昧,尽皆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满脸的狂热之色。废话,这回是神仙带着大家去抢劫,还有比这更强的靠山吗?大家能不兴奋异常吗?
其余人等在他们的带领下,也纷纷跪倒在地。没办法,这婆勒川川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说不是人为,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好吧,还真有别的解释,其实这事儿和崔耕的祭祀毫无关系,其中的秘密说穿了也完全不值一提。
这婆勒川的河水暴涨,其实是因为天气转热,雪水融化所致。
但是,这地方白天天气热,晚上却会迅速转为零度以下。到了那时候,不仅雪水不再融化,就是已经融化了的雪水,也会迅速冻结。
所以,不仅仅是今天,每天晚上的子时到卯时的这段时间内,婆勒川的水流量都不大,可以直接涉水而过。
当然了,就算知道这番道理,没有数据的计算,按照常理说,崔耕只能知道那段时间内河水会迅速下降,能不能涉水而过是不敢打包票的。
但是,这不是还有历史记载吗?
在历史记载中,高仙芝带领一万精兵征伐小勃律国,遇到婆勒川阻路。于是乎,他就祭祀河神,在子时带领大军渡河,结果“人不湿旗,马不湿鞯,已济而成列矣”。其实不是高仙芝的祭祀感动了河神,而是一种普通的自然现象。
只是这地方人烟罕至,没人仔细思索其中的道理罢了。
至于崔耕?他就是明白,也没必要对大军解释。解释清楚了,焉有如此高的士气?
崔耕见军心可用,也甚是高兴,大手一挥道:“以识匿人为先锋,陌刀队随后,全军依次度河。”
“谨遵王命!”
……
现在识匿人的士气极为高涨,两刻钟后已经在河对岸上整齐成列了,紧接着李嗣业的陌刀队也已经渡河。
崔耕顾不得后边的队伍,赶紧把李嗣业、王思礼以及多郎诺非等人召集在一起开会。
崔耕在三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儿,道:“本王之前说过,此河乃是我军的致胜之机。现在本王却仅仅是让大家顺利度河。那么,有没有人觉得,本王之前是在说大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