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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嘛!”李仁智老汉不停的吵闹着。
钱老太太训斥道:“等一会儿,安静,不要吵”。
“不,我要回家嘛,我要回家!”
“老汉,你不听话了是不是,你不听话,一会来个小鬼把你抓走,来摇摇咱们女婿的腿,你看咱们的小女婿睡得多香啊,不要吵了”。
悦娣在医院的走廊里就听到了八十岁的父亲在和母亲讨价还价了,父亲得了这老年痴呆症,就跟三岁的孩子一样,需要有人经常的哄着他。
今天白天是非同寻常的一天啊,为了处理孙策的事件,从上午10点多钟,一直忙到晚上12点,刚刚才送走了南城的朋友们,就急急忙忙的带着萧何两口子来到了医院,孙策还是和受伤以来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没有半点就将苏醒过来的迹象。李老汉见女儿来到,高兴的笑了,说道:“小妖精,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要回家,小妖精,你带我回家”。
悦娣说道:“好、好、好,小妖精带你回家”。悦娣知道父亲最疼爱自己了,在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父亲就经常这样叫她小妖精,这都过去几十年的事了,现在父亲又叫上了自己孩时的绰号,真是倍感亲切,悦娣记得,小时候父亲叫自己小妖精的时候,自己还不愿意,以为妖精都是坏蛋,父亲狡辩说,人是三种状态的循环的生物,活着的时候是人,死了就变成妖精,妖精修道成功就成了天仙,天仙下凡就是人,父亲举例说,你不知道吗,岳飞就是一只老鹰修道成功后变成了人的,所以岳飞就非常厉害了。我们看电影中的那些妖精,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的,所以说你是小妖精,就是说你长得好看,是赞美你,这套歪理邪说,悦娣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
“小妖精,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嘛”李老汉央求悦娣道。
悦娣说道:“好、好、好!马上带你回家,你听话,我安排一下,就带你回家”。
李老汉高兴的唱了起来:“?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雪来得骤,妈要把冷暖时刻记心头。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帐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家中的事儿你奔走,要与奶奶分忧愁”老汉一边唱着,一边煞有介事的比划着样板戏的动作神态,还真有点那种戏迷的架势。
悦娣见老汉不再纠缠自己,赶紧给萧何和李春梅交代要怎样照顾孙策,有萧何,李春梅轮班照顾孙策,悦娣放心了,带着父母和保姆萝莉回到了家中。
夜已经很深了,回到家中的父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悦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外月光如流水一般,温柔的照进悦娣的卧室,悦娣想,要是此刻孙策就在身旁,一定会拉着悦娣来到屋外,静静的欣赏着一轮圆月,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让悦娣的内心变得不再那么多愁善感,可是月光的招引,仍然是那样的痴情,搅扰着悦娣的本就不宁静的内心,悦娣干脆起身,穿好衣服,悄悄的带上房门,出去。
别墅小院依然葱茏,虽然即将进入寒冬,但是毕竟是南方临海的城市,气温并没有迅猛的下降。悦娣找了一个吊椅,坐下来,细细的品鉴着月亮上的每一条山脉,解读着月亮上的每一处阴影。此刻的月色真是明丽,明丽得让人都有伸手摘下的冲动。悦娣突然想起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一首诗来,“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看月亮,思故乡,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看月亮思故乡,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
故乡,那样的一个小山村,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让人活的没有多少尊严的地方,有那么让人眷恋吗,父亲母亲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现在在这海域市里也基本上习惯了,可是母亲还是希望回到家乡去,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叶落归根的情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他乡作故乡”的惆怅?还是“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的牵挂。要说落叶的情结,在母亲的身上一定是有的,毕竟80多岁了,她没有青山处处埋忠骨的高尚,母亲就是一个有点文化的农民,他为什么不能希望在生后能够葬身故土,为什么不能有兄弟亲友的挂念,母亲思念故土,有什么错。父亲即使老年痴呆了,还天天想吃到故土的味道,这就是游子对故土眷恋的理由,因为故土给了他生命,故土给了他情感,故土给了他性格,故土给了一切的喜怒哀乐。家乡很穷,这只是物质上的不够富裕,家乡很富,处处洋溢着温暖的空气和甜美的笑容。不是有句常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因为家乡才是每一个人的根,家乡犹如母亲,受伤后借以疗救伤痛的地方,现在人,在他乡的城市里打拼,早已是伤痕累累,回到故土,疗救自我心灵的伤痛,找到心灵的归宿,这才是故土在于人心的真谛。
悦娣想:父母在自己的身边,父母就只有一个孩子,父母如果在老家,爸爸妈妈就有了五个孩子,然而,无论是自己,还是哥哥姐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都是爸爸妈妈的手心手背,爸爸妈妈何尝不思念哥哥姐姐,何尝不挂念孙子孙女,爸妈在自己这里,感受到的是一份爱,爸妈在老家,感受到的是一大家人的爱,应该给老人们以更多的爱,他们老了,物质上已经不是问题,他们需要的是儿孙满堂,欢歌笑语。他们需要的是颐养天年,平平安安,他们需要的是风轻云淡,恬静怡然。在这喧闹的城市之间,怎么可能找到这一片净土,怎么可能感受到这一片安然。应该让爸爸妈妈回到故土。
海域市,这座海边秀美的城市,现代文明高速运转的城市,几个月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亦可以算作是悦娣的伤心之地,这让她产生了离开它的意念。从高中毕业十八岁开始,自己常年漂泊在外,先是在南城,继而到新疆,然后到海域,天南海北的过了这二十多年,收获的是物质,失去的是宁静。现在真的感到有些累了,悦娣回顾着这二十年来的一切,似乎觉得这二十年来就一直处于推着石头上山的境遇,就不能有半点的松懈,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到人生的低谷,还需要再次爬起来,话说起来轻松无比,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那爬起来的日子就那么舒坦吗,哪一次不是拼尽全力,哪一次不是历经煎熬,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
月亮似乎也明白悦娣的心事,慢慢的躲进云彩之中,天地昏暗了很多,月色阑珊,天边的启明星熠熠闪烁,仿佛在告诉悦娣,那里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悦娣想起白天里,孙策的主管大夫和她交谈的事来,孙策的主管大夫姓梁,梁大夫告诉悦娣,孙策现在的态势来看,在半年内如果无法苏醒,那么在次苏醒过来的机会也就没有了,所以必须要保证,白天里有人不停的呼唤他,即使不能做到有人呼唤,也要用音乐声来刺激孙策的大脑神经,让他保持大闹神经的适度兴奋,这样苏醒过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梁医生告诉悦娣,孙策如今呆在医院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回家伺候的效果,也许比医院还要好一些,她让悦娣道理疗中心去学习一些基本的理疗手法,这样就可以把孙策接回家了。
是呀,悦娣也以为孙策应该回家了,在医院住的时间不短了,回家来,一切都要比在医院方便很多。悦娣想起萧何和李春梅来了,也不知道着两个家伙是否认真,这两个家伙呀,缺点一大堆,好吃懒做,贪玩好耍,显摆显能,没有头脑,可是当自己真的需要人家做点事的时候,他们也是义不容辞的,也表现的非常的积极,这就是朋友啊,朋友或许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有很多让人看不上的地方,其实我们结交朋友常常不都着看人家的某一个方面吗,为什么要要求人家是一个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