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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曼告诉我,我睡了八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医生说本来就有先兆性流产的症状,最近情绪波动很大。
这个孩子现在很不安稳,我要做的就是平复自己的心神,不能受刺激,而且不能再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本来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下,但是我不想住在这里。
轻曼说不过我,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本来要带我去她家,但是在我的强烈想回去的意愿下,还是把我送回家。
她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才走,特别是生怕我半夜出什么事情,想留下来陪我。
现在我整个人都还在状况外,情绪都还没有缓过来,有些事我需要一个人想,旁边多一个人,我就会产生依赖,有些事就想不清楚了。
所以我拍着轻曼的手,跟她说,“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轻曼也能理解我现在心里的情况,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可能都接受不了,所以她给我足够的空间。
“行吧,那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看我点头,她才放心一点,可是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放松的意思,脸色崩得很紧,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件事情虽然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们都曾经经历过失去一个人的感受,她在害怕。
当时薇薇出事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她现在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曼是一个不能隐忍的人,现在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本来作为经历这件事的人,我心里心疼的人应该是我自己,但是看到轻曼这样,我特别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种隐隐的内疚,这件事不应该让她承担这样的悲伤。
我不敢说话,怕捅破了这个面,打破我们刻意去维持的平静,其实我们都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大的伤痛,只是没有说出来,这样才能好受一点。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内疚,为什么,我所承受的,还要让她跟我一起,这对我和轻曼都不公平。
我看着轻曼往外走的背景,眼睛都红了,我也害怕,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可能在掉眼泪,为了让我不那么难过,所以隐忍着不爆发。
事实告诉我,就是这样的。
轻曼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蹲下,痛哭失声。
一个很瘦弱的身躯,蹲在门边,显得更加瘦弱,就在她哭出来的那一秒钟,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去安慰对方。
甚至,都没有眼神的对视。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是忍不住。”轻曼语言错乱着道歉,还有努力压制着哭声,在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我,她也不想哭出来,已经隐忍很多,只是实在忍不住了,“从你告诉我你怀孕了开始,我就想到了这一天,只是看到你坚决的样子我都不敢说,怕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可是不说也成了现实。”
她还在哭,一直没有转过头看我,就好像不愿意看到我的样子,我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会更难受。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里一抽一抽的,比她直接跟我说还要难受一百倍。
她还有话要说,可是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儿,才能接着说。
“我们是小姐,说难听点,就是妓女,可是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也会爱上一个男人,为什么,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我们,就因为我们不光彩的职业,老天爷直接否定了我们的人生。”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念晓,太难了,生活太难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害怕,别爱他了,我怕我会像失去我姐那样失去你。”
她说的我都懂,可是要放下谈何容易,一句别爱他了,我想了多少遍,可是最后,还不是依然把他当成生命里的重心生活。
到后来,我只有他。
我也怕,这样的生活太难了,可能我会坚持不下去,可能真的选择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开。
这样,对我身边的人公平吗?
我曾经也抱怨过,那些轻易放弃生命离我而去的人,有没有想过,失去他们我该怎么生活下去。
死并不难,难的是活着的人,眼看着你离开,这才是最折磨人的事。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身边的人,也需要好好活着,所以我给轻曼这个承诺,“你不会失去我的。”
这可能只是一句空头话,既然我能说出来,就会用我全部的力气去做。
“好。”
轻曼相信我,在她心里,只要我说,她就会相信,她站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转过来看我一眼,得到我的承诺,她径直走出门,留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在发烧,却没有联系任何人,轻曼和陈洛安都给我打了电话,我谁都没说,肚子里有孩子,不能随便吃药,只能强撑着站起来给自己倒热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就是不想靠任何人,总觉得有一天,我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会离开,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喝完热水,我又一个人回床上,盖上被子,让自己出汗,这样好的比较快。
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现在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掩盖我心里的波澜壮阔。
甚至,我都不敢联系陈洛安,怕只要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有些话就会脱口而出,比如告诉他,我怀孕了,比如说,不要结婚。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味道和感觉,却没有以前那种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陈洛安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已经睡熟了,看着他的黑眼圈,最近好像很忙,可能是要这里的工作,才能抽出时间结婚。
他被我的动作吵醒了,抓住我在他脸上游移的手,“醒了?”
“嗯。”
我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怕只要一开口,就会在他面前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