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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提前入川,也便提前行动。因为朱青的情报,玄武没有率兵冒进。先派三千锦衣潜入成都,来一个摸底。三千锦衣卫侦查一座城,寻找一个组织,绝非一般行动。以往行动,出动十几人已经说明锦衣卫的力度,如今一下往成都投入三千人,足见此次任务之紧迫。
玄武门内卫经验纯熟地将三千人迅速分成若干小组,装扮成工农商乞黄赌毒等各种角色混入成都。他们既要打探东赢会的消息,又是锦衣卫安插在成都的内应力量。这也是朱青和玄武一下动用三千锦衣卫的主要原因。
虽然锦衣卫的执行力很强,但是,初入成都的这些人逛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更不用说那个白日青烟的标志了。可见东赢会与其他帮派组织确实大不一样,行迹极为隐秘。
但是百密总有一疏。三千锦衣卫六千只眼睛就像行走的扫描仪一般,势要将成都翻个底朝天看个真切。最后他们在一条不起眼的石板路上发现了线索——一帮工匠正在环城修路。这是朝廷早些时候政令了,由四川州府亲自监工,这事儿锦衣卫知道,所以并不稀奇。
锦衣卫入川后,除了其他人,内卫并未乔装,内卫一般跟在玄武身边,经常露脸,装扮恐怕更会让人生疑。所以在安排手下人混入成都之后,内卫决定按照玄武的指示拜访四川州府辛天正。当然,打的的巡工的名号。就是朝廷派人来看一看工程的进度。一般巡工并不是什么官衔,而且身份地位也不算高,不过打的是朝廷的旗号,地方就得捧着。毕竟这工程的情况,大多由巡工直接向工部汇报,工部再向皇帝汇报。如果把工部打点得当,那么一般州府都不会出面见巡工,可如果工部行的正,而且对方功夫又做的不到位,那巡工可是他们的小祖宗,必须好好款待。
四川州府因为有陈九斤这样的富商,所以工部那边很给面子,而且,成都既然现在在东赢会的控制之下,这帮人更懂得收买关系,所以一般的巡工到四川是不讨好滴。
但是玄武的内卫却是不同,因为人家虽然打的是巡工的名号,干的却是锦衣卫的活,巡工可以得罪,但是锦衣卫却是万万不可,没有哪个官员傻到得罪锦衣卫。尤其是青龙掌管下的锦衣卫,已经今非昔比。
“老爷,一个小小的巡工,咱何必去见他?让小的们去打发得了,实在不行,多给些油水便是。”四川成都州府内,辛天正的管家贼眉鼠眼地说道。
辛天正在堂中来回踱了几步,仍是有些不放心,“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虽然咱们跟工部还算过得去,却不知道朝廷此次派的巡工是何人。还是打探好了再做决定。”
正在这时,一个白发面须的中年人捋捋胡须站起身说道,“据探子来报,来的是玄武门的内卫。”这个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辛天正的主簿,人称渡边先生。别看他一头银发,却不过三十出头,想来勇士正当年。至于为何已是一头白发,无从得知,但是这个人却很得辛天正的重用。虽然打的是主簿的名分,但却是州府里和辛天正一样说得上话的人。
“哦?是锦衣卫的人?”管家听后,不由得一惊,似乎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后悔,打发锦衣卫,单凭这话的意思,管家很可能今夜就要做恶梦。
渡边没有回答,即便是同僚,在他的眼里,管家这样的人他也不会交好,不过是看着辛天正的面子上,甚至有的时候,辛天正的面子也不管用。所以渡边的傲气,州府上下的人都心知肚明。
“先生以为咱们是否应该见一见这个锦衣卫巡工?”这一次,辛天正把锦衣卫说在前面,以表示足够重视。
辛天正问话,渡边再傲气也不好不应。他又捋了捋胡须,沉疑片刻,点点头,“见。咱们没必要跟锦衣卫惹麻烦。”
辛天正听后,点点头。管家察言观色,边试探道,“那……我去准备宴席?”
这一次,渡边却很快回绝了官家的话,“不!现在的锦衣卫可不知这一套,咱们就亲自待他逛一逛现场……”渡边说着,不由得嘴角一笑,他以为他已经摸透了锦衣卫的脾气。确实,现在的锦衣卫与往届的锦衣卫已是天壤之别,到地方先办正事再上酒桌,甚至有的锦衣卫脾气耿直一些,连款待都不受,因为锦衣卫的清风赏可比一顿饭来得荣耀。那时朱青为了提倡锦衣卫作风而设定的锦衣卫封赏,得这一封赏者可谓名利双收,甚是得到皇帝接见。锦衣卫各大门的内外御卫多获得过清风赏。想来渡边很了解这个情况,既然来的是个内卫,那最好的接待不是鸡鸭鱼肉、美人佳酿,而是投其所好,如果让这个内卫再获清风赏,那么四川的工程就好说了。锦衣卫也不会总盯着这边不放。
听了渡边的话,辛天正不由得对他这位主簿竖起大拇指,“还是先生高见啊。”说着便转身对管家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刘将军选一段好工地,我跟先生待会儿带巡工过去检查!”
既然下工地,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可见辛天正对自己的工程也是心中有数。
“是,老爷!”管家领命而去。
辛天正和渡边先生也双双走出府衙,到了门口,便上了轿子。州府出行,坐个轿子也是情理之中,否则显得太假,倒是让锦衣卫有所察觉。所以两人各上一台轿子,赶往北街的施工现场。因为早些天辛天正就收到巡工近日到访的消息,这消息当然是锦衣卫放出来的,为这一次行动做个障眼法的准备。又因为巡工一般都从北面的朝廷来,第一眼见到的肯定是北街,所以辛天正也早做了安排。让刘副将重点搞好北街的工程。
所以当从城中央去到北街的辛天正看到玄武门的内卫巡工时,巡工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这让辛天正更加赞同渡边的意见,这人啊,还真得投其所好!这要这一段巡检过关,后面的事儿就好说了。
内卫见到辛天正落轿的时候,也笑着迎了上去,朝廷对地方考察,同时也面临着地方的反馈,如果地方官反馈朝廷巡工仗势欺人,那么同样吃不得好果子,而如果巡工是锦衣卫,地方官反馈属实,别说清风赏,就连现有的俸禄恐怕都要砍一大截。所以双方装也要装得客气些。
内卫跟辛天正打招呼时,渡边也从轿子里下来了,内卫看着这个白发的中年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辛天正见状,赶紧给双方介绍。
“渡边恭迎内卫,请……”渡边对内卫拱手道。
内卫一愣一笑,“先生请。”内卫还礼后也跟着辛天正和渡边开始巡视北街的工程。
内卫边走边不时弯下腰悄悄铺在地上的石板。声音很浑厚,不像是造假的,至少这一段质量过硬。内卫边检查边吩咐身边的随从记录下来。这一次,内卫只带了四名随从,却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这也让渡边有所察觉,不过,锦衣卫嘛,懂点功夫也是正常的。
“内卫就带了这几位兄弟?”渡边不经意问道。
内卫点点头,“不瞒先生,也不怕辛大人笑话,川地路远,兄弟们都不愿意来,这几位还是门主下令随从的。希望这一次的工程一次过检,对你们对朝廷,还有我们这些个跑腿的都是好事儿……”果然是领过清风赏的人,办事说话还挺稳当。
辛天正和渡边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那就有劳巡工了,辛某一定抓紧工期,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辛天正一行带着几名锦衣卫在北街上巡了好一段,因为早已作了安排,所以并未发现任何问题,何况,锦衣卫这次的主要任务并非真正的巡工,而是到州府的地盘逛一逛,就算露脸打声招呼。毕竟消息已经放了出来,人不到岂不让人怀疑?
“工程巡检很顺利,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赶紧回去向工部汇报,等工作做好了汇总再呈皇上批阅,看样子,辛大人今天又能入朝面圣,接受封赏了。”内卫决定到此为止,几位随行虽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但是,号令还是要听的。
“巡工真的不留下来吃个饭?”辛天正意思意思道。
“这次就不吃了,等下次来宣榜的时候,再同大人庆贺。”内卫抱拳应道。
“内卫可是坐船来?我让家丁送诸位一程。”渡边问了一句。
内卫听后想到门主玄武此刻就在渡口,切不可将旁人往江边引去,便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是骑马来的,这一路可换了不少匹马呢,您看我们这一路风尘便知道了。”
渡边看了看内卫身上确实沾上尘土,点点头,“也罢,既然不能帮诸位接风洗尘,那就送几位将军马匹,如何?”渡边说着,看了辛天正一眼,算是征询他的意见。
辛天正看了渡边的额眼色,赶紧连连点头应道,“应该,应该。”说着,便对管家叫唤一声,“管家,给几位将军准备五匹好马!”
“是,大人!”
管家差人牵来五匹马,内卫一看,便对辛天正和渡边拱手致谢,“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人,多谢先生!”说着,便跨身上马。
“恕不远送!”渡边和辛天正对着内卫几人摇摇手说道,目送他们出了北街街头。
“哼,什么清风赏,不过是换个名头而已,我这五匹马可摆它不止十桌八桌……”辛天正看着锦衣卫把自己的五匹好马骑走,不由得心中滴血。
渡边却是捋捋胡须,嘴角一笑,“大人失马,焉知非福?”
辛天正听了渡边的话,心里才平衡了一些。跟刘副将交代几句,便打道回府了。
渡边借故并未跟随辛天正回府。待辛天正离开后。渡边把刘副将叫道自己身边。
“先生?”那刘副将对渡边除了恭敬,更多的是一种畏惧,显然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你带上几个干练的人,跟上那几名锦衣卫,如果发现他们还跟什么人接头就回来告诉我,如果没有,就……”渡边说着,瞪了刘副将一眼。
“属下明白。”刘副将应道。
渡边点点头,仰头微微闭眼,捋捋胡须,轻声道,“做得干净点,别让锦衣卫怀疑是在咱们的地盘出事。”
“明白,可是……”刘副将突然问道,“刚才您送给他们的可都是好马啊,这会儿估计都出城了,能追得上吗?”
渡边听后冷冷一笑,“放心,追得上,我在马掌上做了手脚,即便已经出城也会留下痕迹。”
“属下明白!”刘副将自信应道。
渡边没有再说话,轻轻摆了摆手,刘副将便带人追踪锦衣卫而去。
玄武门内卫等五人出了北街,并未出城,他们去了一家铁铺。
铁铺迎出来一老伙计,“客官,打马掌?”
“对。”内卫应道。
“可这马掌都是新的!”那老伙计疑惑道。
“少废话,让你打你就打,五匹都给我换了。”旁边一名锦衣卫似乎脾气有点大,便喝了一声。
内卫按了按他,掏出银子朝伙计走过去,“老哥,我们要赶远路,这马掌不行,麻烦你给换上铺里最好的。”内卫说着,将银子递到伙计的手上。
老伙计这下没有多说,赶紧把马都牵进去,“好勒,几位稍等。”说着,便让小伙计给等候的几位端上茶水。
内卫趁伙计不注意,试了试毒,发现没毒,这才放心让兄弟们喝。
正在喝茶之时,路边走过来一个乞丐,缠着锦衣卫要吃的,那小伙计担心乞丐吓跑客人,正想向前将他轰出去,不了被内卫拦住,“哎,小兄弟,等下。”说着内卫将几个钱递给小伙计,“麻烦你给他拿点吃的,烧饼什么都行。这年头,都不容易……”
小伙计接过钱,愣了一下,点点头,“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给你拿,但是你不许偷东西……”小伙计对乞丐说着便转身返回铺里。
见小伙计离开后,内卫扫了一眼四周,像跟身边的侍卫聊天一般道,“你带上几个兄弟,跟一下那个白发面须的渡边……”
“是他?”乞丐突然应了一声,显然,是自己人。
“不确定,但是我还没见哪个主簿能跟州府一起坐轿出行的,而且他的话也很可疑,马掌就有问题……”内卫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让其他几人不由得点点头,怪不得今天见那渡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他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一发现情况马上通知我们,记住要小心。”内卫不忘叮嘱。
“明白……”
乞丐刚说完,小伙计便拿着一个烧饼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只剩下这一个了,算你名号,遇上了这几位大哥,以后别过来了,过来也没有,我们自己都难……”小伙计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但是看着内卫和钱的面子上,把烧饼递给了乞丐……
“谢谢……谢谢……”乞丐假装连连点头,拿着烧饼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马掌钉好了,老伙计和小伙计把马都牵出来。
“客官,好了。”老伙计笑道,铁铺好久没遇上这么好的生意了。
“把换下的马掌也拿给我们。”内卫说道。
“都换了,你们还拿去干什么?留给我们修一修,兴许还能用。”小伙计听后有些不高兴。
“不能留,这马掌你们用不了。”内卫应道。
“怎么就用不了了?我们马家……”小伙计还没说完,顿时被老伙计捂住嘴巴。
“快,快去给几位客官拿那些马掌来……”老伙计惊道。
“爹?”小伙计不明所以。
“快去!”老伙计有些大声了,小伙计只好进门拿马掌。
老伙计看着内卫有意无意露出的半块锦衣卫腰牌愣愣地吞了一口唾沫。
“有人问起这事,就说我们出城了,没换马掌,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内卫淡淡说道。
老伙计赶紧连连点头。
“给!小气鬼!”小伙计不知道情况,拿着马掌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内卫一眼。
内卫接过马掌,嘴角一笑,摸了摸小伙计的头,“你还得跟你爹多学学。”说着,便拿着马掌跨上马背,往城门赶去。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等铁铺的老伙计回过神来,门前突然又来了一队人马,有十来人,带队的便是州府副将刘将军。
刘副将率队经过铁铺门口不由得勒住缰绳,转进铁铺,因为他看到了马蹄印,还有一股香气。
“刚才是不是来了五个人,骑着五匹马?”刘副将向前便质问道。
老伙计赶紧点点头,“是是是。”
“他们换了马掌?”
老伙计想起内卫的话,赶紧摇头,“没……没有……”
“你撒谎!”
“没……真没有,将军,他们是锦衣卫,如果他们要换马掌,我敢不给他们换吗?他们只是打听方向,便出城去了。”
刘副将一听,继而问道,“往什么方向?”
“好像是往北……”
“哼……你要是敢撒谎,看我回来不收拾你!走!”刘副将推了老伙计一把,跨身上马,带人出城,往北追去。
“什么锦衣卫,动不动就暴露身份,哼!”刘副将不由得冷笑一声。他不知道,内卫这是为了保住铁铺父子的性命。
官兵离开后,小伙计赶紧将老伙计扶起来,颤抖地问道,“爹,刚才那五人真是锦衣卫?”
老伙计站起身,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点点头,轻叹一声,“这银子不好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