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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醒酒汤下肚,刚才还瘫在地上如一堆烂泥的陈九斤终于醒过来了,醒来后第一句话便叫,“来!干!”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良守仁大喝一声,“还干,还嫌丢人不够?”说着,便示意身旁的小厮将陈九斤扶坐起来。
陈九斤扫了一眼,朱青不见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脸上都一副怨气的表情。陈九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看了看四周,沉默地低下头。
“没想到老子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青龙手上,嘿!”陈九斤懊恼地嘀咕着。
“陈伯伯,说话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良山善意提醒一句。
陈九斤会意,只好忍气吞声。
“陈兄,说好的愿赌服输,你怨得了别人?”良守仁说道,地上一杯热茶。
陈九斤接过茶,“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真让青龙把我们这帮所谓的土豪给打了不成?”显然,陈九斤还是不爽。
“陈老板,您是不知道,这李自成三日后就攻城了。”一人说道。
“确切的说是两日后。”另一人补充。
“什么?这是真的?”陈九斤大吃一惊,看了良守仁一眼,良守仁点点头。
“千真万确,这是我们的探子从敌营里得到的情报,假不了。”良山应道。
“哎,看来这开封是呆不下去了,我还是赶紧回老家四川,守住那祖业为是。”陈九斤摇摇头道。
“陈兄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今皇上颁布新法,还有那个地方不打土豪分田地的?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一人说道。
“是啊。以及回去等着朝廷来抄家,还不如主动迎合了他们,倒还能自保,或许能落下个好名声。”良守仁说道。
“良兄这是决意要跟青龙合作?”陈九斤问道。
众人都等待着良守仁的决意。
良守仁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叹了一气,“要不然呢?斗智的死了,斗酒的倒了,这斗武更不用说了,除非请那关外杀手,每人能斗得过青龙和他的锦衣卫……”
还没等良守仁说完,陈九斤就拍案而起,打了一个饱嗝,满口酒气道,“我陈九斤就是死也不当汉奸!”
“对,不能叛国投敌!”众人纷纷响应。
“所以我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跟青龙合作。李自成所到如何对待那些官差地主,我想诸位比我还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良守仁道。
中热一听,都纷纷沉默点点头。
“其实陈某个人是佩服青龙这个人的,还没有谁能把握喝趴下的,就冲着一点,陈某就愿结交他这号人物。”陈九斤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要想到跟他合作,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基业要分给那些穷人,心中还真不是滋味。”
“谁说不是呢?但总比被他们硬生生抢了去强吧?弄不好还要搭上性命。”良守仁说得不无道理,毕竟朱青也已经暗示了,如果这帮人再不配合,那就只好用锦衣卫的方式解决了。
朱青先礼后兵,这帮人并不是不知道,一番讨论和纠结后,陈九斤又拍了拍桌子,“罢了!就信他青龙一回。若是这变法能保住自己,在这乱世也实属难得。”
陈九斤一表态,众人纷纷点头。
良守仁一看,心中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这帮人想不通,到时硬是跟青龙对着干,这锦衣卫第一个要问候的,可就是他这个会长了。
“既然诸位主意已定,良某明日一早便到开封府登门拜访,将诸位的意愿跟青龙将军说清楚,看他如何安排。估计还得一两人与我同去,才好将此事说清楚啊。”良守仁说道,看了看这帮大地主打土豪。
不料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应答,经过这一夜,谁也不敢在朱青面前班门弄斧了,更不想让朱青有机会抓了自己的把柄。
“我一个人去总不太合适,既然没人想去,大家不妨推举贤能,跟老朽走一趟。”良守仁建议道。
众人议论一番,最后纷纷指着陈九斤和开封城最大的粮商周掌柜。
周掌柜知道当下时节,粮食最紧,若是那闯军打进开封,他的粮仓就会首当其中,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也没有争辩,只好点点头,“也罢,周某就跟良兄走一趟。”
两人都是开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是德高望重,由这两人出马,大家总算放心了。
“怎么样陈兄?即便你的家业在四川,可你的大部分生意都落在这开封,一起走一趟?”看到周掌柜答应,良守仁再次争取陈九斤。
陈九斤无奈道,“诸位也都看见了,今天陈某这人算是丢尽了。败军之将,那还有两面去人家那登门拜访?”
良山一听,便对陈九斤拱手道,“陈伯伯大可不必介意。青龙将军不是恃才傲物,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落井下石,叫人难堪。没来这宴席之前,将军就问我,除了这皇宫的贡酒,可还有别的好酒,我当时跟他说了陈伯伯的高粱酒,将军甚是欣慰。酒逢知己千杯少,陈伯伯何不趁机交了将军这位朋友?”
良山一番话,说地陈九斤不但有台阶下而且也有些脸面了。
陈九斤听说朱青对自己的高粱酒赞誉有加,心中欢喜的点点头,“也罢,既然如此,明日之行,算我一个。”
“好,既然如此,我这就让先生将大伙的决意写下来,明天好跟将军说。”良守仁说着,示意身边的小厮拿文房四宝,拟了一份书信。
“你们三人去说便可,何须将我们也写下来?”有人疑惑道。
良山一笑,替父亲应道,“既然诸位叔伯决意跟官府合作,这书上有一个算一个,这书上若是没有的,到时只怕锦衣卫就要去找了。”
听良山这么一说,争先恐后向前签下自己的名字。
写罢,众人纷纷对良守仁抱拳致谢,“多谢良兄照顾,本以为这宴席不过是一次叙旧,不想却是良兄为保众兄弟一条生路,良兄用心良苦,兄弟铭感于心。”
良守仁听后,捋捋胡须,朗声大笑,“哈哈哈,诸位客气了,大家共谋大业这么多年,我良守仁岂能忘了诸位。如今也算是救人救己罢了。”
说着,拿出自己的印章,在决议书上盖下了章,众人一看,纷纷跟着盖上自己的章,可谓是签字画押以明志了。
“好。既然这事已定,今天这宴席就到这儿吧,大家且先回去,带明日我三人去见青龙将军回来,在跟诸位打招呼。”良守仁说着,便开始送客了。
“有劳了!”众人纷纷对良守仁拱手道别,走出宁远阁。
良山在楼下送客,在众人走出鸳鸯楼前,他不忘叮嘱一句,“今夜之事,还请诸位叔伯暂时保密。”说着,故意轻咳一声,众人一听,四处一望,便看见鸳鸯楼四周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心中一惊,连连赔笑道,“请良将军放心,一定一定。日后还望将军多多关照呢。”说着,小心翼翼地走出鸳鸯楼,丝毫不敢声张。
“待到众人先后离开后,良山和良守仁到柜台结账,掌柜的心细,好奇地问了一句,“刚才进来的明明是十七位,怎么只有十六位出去了?”
没想到良山盯了他一眼,冷冷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鸳鸯楼想好好做声音,今天的事儿就别乱说出去。否则,您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良山说着,朝外面看了看,掌柜地跟着望去,便看见了锦衣卫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一惊,赶紧点头应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乱说,也叫伙计们管好自己的嘴。”
对于这个,良山不用担心,因为他知道,相比于一时快意,这些人更在乎自己的性命,而且,今天出现在鸳鸯楼的每一个人,在这三天时间里面,都会被锦衣卫死死盯上。于是他笑了笑,“总共多少钱?”
“二……二十五两。”装柜的应道。
“这是五十两银子,不必找了,懂得规矩就行。”良守仁说着,示意小厮将五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拿着决议书走出鸳鸯楼。
掌柜的一阵惊喜,赶紧松了出去,“良老板慢走,良将军慢走,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待良家父子远去,鸳鸯楼的灯才次第关掉。
而此时的开封府内,却还是灯火通明。明里他们是要给外面的人以为朱青伤病加重,卧床不起,感觉开封府难以成眠的样子;暗里却是全府上下着急等待朱青从鸳鸯楼回来。总之就是夜不能寐。
特别是宁儿,身体刚稍稍有些好转,这会儿又是担心地熬夜等待朱青朱青回来。
“若兰,你再去看看,你朱大哥可回来了吗?”宁儿担心地对若兰道。
若兰知道宁儿心急,若兰都已经出门去看了三回了,都没见朱青和白虎的人影,不过若兰也不好打击她,便点点头,又出去了。
这会儿,果真看见白虎搀扶着醉醺醺地朱青回来了。为避免耳目,走的是府衙的小门。
一看见朱青和白虎回府,若兰便兴奋地跑进府内禀告。
众人一听,纷纷涌向后门迎接。
“将军!”
“朱大哥!”
“青龙!”
看到朱青被白虎搀扶着软塌塌的样子,众人担心道。
“怎么喝成这样?”冷刺问道,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遇上陈九斤了。”白虎应道,跟着冷刺将朱青附近屋里。
宁儿心疼地紧紧跟着,吩咐下人打来热水和姜汤,宁儿是学过医的,对于醒酒之道自然通晓一二。
“都说不让喝那么多,偏喝,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宁儿便哭着便帮朱青解下靴子。
“宁儿姑娘,这怨不得将军,本来不用喝那么多的,谁知道那陈九斤不依不饶。将军只好奉陪到底,将他喝趴下了才回来。”白虎说道。
冷刺一听朱青能将陈九斤喝趴,大吃一惊说道,”这陈九斤可不是一般人,号称九斤不倒的酒神啊。将军能走回来已经不错了。”
“什么陈九斤陈八斤的?跟他喝个什么酒,他若不听,一刀结果他便是!哪用这么拼命!”宁儿一急一怒,便恢复了草原女子的豪气。
众人一听,都惊了一下,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沙!”突然,就在宁儿脱掉朱青靴子的瞬间,一汪水从朱青的靴子里倒出来,弥漫着浓浓的高粱酒味。
众人一看又是一惊,都已经朱青尿失禁了!
结果还是冷刺见识广,激动道,“逼酒法!将军这是用来逼酒法啊!难怪他喝趴了陈九斤!”
“逼酒法?”白虎疑惑。
“就是用内劲将酒逼到脚底,化成汗水,排出体外。”冷刺解释道。
白虎一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我在酒桌上看到将军喝酒的时候,攥紧拳头,都攥出汗来了。”
“将军懂得用这招护身,就不用担心了。”冷刺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已经准备扎针了。
“我没事,就是一时吐的东西太多,一时有点虚,弄些东西来我吃下,休息一宿便好。”这时,朱青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宁儿轻声说道。
宁儿一见朱青醒来,心中大喜,喜极而泣,“你吓死我了。”说着,宁儿轻轻拍打着朱青。
冷刺和白虎一看,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便拉了若兰一下。
“啊?拉我干嘛?”若兰问道。
“没听到吗?你的青龙哥哥想吃东西,还不快去厨房跟钟婶弄些东西给青龙哥哥吃?”白虎说着,轻轻地拧了一下,又使了一个眼色,若兰才顿悟地点点头,“哦哦哦……”
说着,众人悄悄离开,只留宁儿留在房间里陪醉酒的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