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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颜一直都以为自己很能忍,现在她才知道,比起沈芊雪,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人,有一种被戏弄和欺骗的感觉,原来不是她和林悦生在骗沈芊雪,而是沈芊雪在骗她和林悦生。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朝颜冷冷的质问,想起在欧阳枫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耍的团团转。
看来,那天她被费少城带出去,和后来她双眼红肿的回来,沈芊雪都是知道原因的。
“说出来会怎样?只要悦生不跟我说分手,我就会一直坚信他是爱我的,哪怕我看到什么,只要他没说,我就这么相信着,这是我爱他的方式,请理解。”
沈芊雪眼神的坚定,让朝颜终于明白,林悦生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爱她,这么执着又懂进退的女人,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吧。
“你恨我吗?”她轻声问了句。
“不恨。”沈芊雪摇摇头:“我只恨我自己。”
“为什么?”
“如果三年前,我不任性的跑去找悦生,就不会发生事故,更不会失忆了三年才回来,三年,对相爱的人来说并不长,可对我来说却是残酷的,因为,记忆找回来了,可爱人,却变成别人的了。”
沈芊雪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声,她蹲在海水里,声嘶力竭的痛哭,一遍遍的喊着林悦生的名字……
朝颜转过身,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她看着沈芊雪,就仿佛看到了在酒吧那一晚的自己,也是这么伤心,这么的无措。
听着那一声声悲恸的呼唤,她真想回头说,我把你的男人还给你,可是那一句话终究说不出口,在爱情面前,谁都没有那么伟大。
沈芊雪哭了很长时间,终于哭的累了,她用手捧起一把海水,洗掉了脸上的泪痕。
自始至终朝颜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觉得这个时候她说任何话,都显得很虚伪。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哽咽着问朝颜,嗓子已经哑了,眼睛更是肿的像核桃。
“半年前。”
朝颜轻声回答,沈芊雪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直到把洗干净的眼泪重新笑出来。
“难怪悦生会说,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只要半年,半年就好……”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望着天空吼道:“我为什么要失忆?我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为什么!!”
朝颜上前拉住她:“芊雪,你别这样……”
她显然伤心过度,用力甩开朝颜,头也不回的跑了。
朝颜追上去,现在她已经有些理解林悦生那一晚为什么会失约,或许他那时候就是这个心情,担心沈芊雪会想不开,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沈芊雪跑的实在跑不动才停下来,她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
“我陪你回别墅吧?”
“我不回那里了。”
“为什么?”朝颜诧异的挑起眉。
“既然他已经不在爱我,我还回去做什么……”
“那你去哪里?”
“回我自己家。”
朝颜在她身旁坐下来,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的画圈,诚恳的说:“芊雪,你不要怪悦生,感情的事谁都无法控制,如果悦生他坚持爱你,我也会跟他离婚的。”
离婚?沈芊雪震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难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你……不知道吗?”
朝颜有些无措,她以为沈芊雪已经知道了她和林悦生结婚的事。
气氛突然间变得十分紧张,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沈芊雪什么也没说,起身踉跄着走了。
“不要跟着我。”她平静的侧过脸。
“你要去哪?”
“已经跟你说过了!”
朝颜没再跟上去,她凝视着沈芊雪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事重重的回了林家,走到书房门口时,她透过门缝撇了一眼,林悦生正在埋头看文件,并没有发现朝颜在偷看他。
心里很烦也很乱,她想进去,可手伸到门边却又缩了回去,她叹口气,最终还是把步伐挪回了卧室。
朝颜趴在沙发上想了很多,越想心里越烦,她不知道该不该把沈芊雪的事告诉林悦生,因为从酒吧那一晚过后,她就烦透了这些事。
最终,人性还是战胜了理性,考虑到沈芊雪的心情,她敲响了林悦生书房的门。
“有事吗?”林悦生抬起头,并没有质问她今晚去了哪里。
“芊雪知道了我们俩的事,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朝颜冷冷的提醒,并不去看他的眼睛。
林悦生一时没说话,他夹在手心的笔不自觉的握紧了,啪一声,他扔在桌上,扯过椅子上的外套,急着出去。
经过朝颜身边的时候 ,她突然轻声说了句:“不是我告诉她的。”
“没关系。”林悦生低下头:“我原本就准备告诉她了。”
他拉开书房的门,刚要迈步出去,朝颜突然上前拦住他:“芊雪说……你爱上我了,是真的吗?”
林悦生静静的看着她,点了头。
他急匆匆的走了,朝颜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无力的回了卧室,其实不管是沈芊雪说的话也好,还是林悦生刚才的承认也好,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多的激动和惊喜了,一个人的心如果经历过很大的失望,那么就很难再有多大的希望。
她不是不再相信林悦生,而是她不敢再相信爱情。
她担心某一天,自己又会回到那间酒吧,哭的心力憔悴。
林悦生一路飙车来到了海边的别墅,可是屋里冷清清的,显然芊雪已经离开了。
他回到了车里,用手揉了揉额头,这时朝颜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他,沈芊雪可能已经回家了。
于是他迅速把车开到了芊雪家里,停了车,他站在一个槐树下,望着那熟悉的米黄色窗帘,帘子里面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线,很熟悉的场景,让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几年以前,他每次都站在这棵老槐树下,等着芊雪出来,然后两人一起约会。
每次约完会,他把她送回来,都要等到她上楼,开了灯,米黄色的窗帘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才会放心的离开。
这也不过是几年以前的事,却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了,久的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回忆一段陈年往事,心里酸的像喝了一坛子的醋。
在以为芊雪离世的那三年,他也来过这里很多次,几乎每周一次,尽管那个房间的灯再也没亮过。
现在那久违的熟悉的房间再次散发出熟悉的光线,给他带来的感怀,无一不是证明,他曾经挚爱过那个房间里住着的女人。
林悦生拨通芊雪的电话,却被她挂断了,他再打,她再挂断。
后来他改用发短信:“我在你家楼下,可以出来吗?”
等了很久沈芊雪没有回复,林悦生靠在车座上,眼神愧疚的望着那扇窗,他知道,她一定会从缝隙里向他看过来。
滴滴……短信的声音,林悦生赶紧把视线移向手机,那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回去吧,我没事。”
“芊雪,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伤害朝颜,可我的心只有一颗,我没有办法分成两半,所以只能伤害你们其中的一个人……”
这一次,芊雪很快回复了,但回复的内容却让林悦生眼角湿润了,心里就像缠了棉花一样,堵的疼。
“悦生,真的就不能爱我了吗?像三年前那样的爱我?真的就不可以了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情愿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林悦生紧紧握着手机,除了心疼外,什么感觉也没有,身上更没有力气,连回一条短信的力气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芊雪始终没有出来,林悦生也在这期间打过不下百个字,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去,他觉得不管这百个字里面的哪个字让芊雪收到,都一样会伤了她的心。
烦燥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俯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呼吸,然后抬起头,发动了引擎,离开了大槐树,离开了橘黄色的光线,离开了这些年他来过无数次的地方。
车子开到一半,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再次传来了短信的提示,林悦生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颤抖的捡起了手机,一段很长的话:
“也许曾经爱过,现在仍是朋友,退化了的感情从瀑布变成了溪流,或地下水,但水仍是水,我们仍然可以做好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她,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是真的爱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沈芊雪一直等不到林悦生的回复,她就知道了答案,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流着泪打出了这些字,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但也要有一种方式,让对方知道。
林悦生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朝颜一直在等他,她根本睡不着,今天的发生的事就像一颗炸弹,炸乱了三个人的心。
“找到她了吗?”黑暗中,她轻声问。
“你怎么还没睡?”
林悦生脱衣服的声音很轻,原本是怕吵醒她,却没想到她是醒着的。
“虽然她是我的情敌,可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她没事,回家了。”
林悦生淡淡的回答,声音听的出很疲惫。
“你们谈了什么?”朝颜其实更想知道谈的结果是什么。
“没谈什么,我没见到她的面,只是短信聊了会。”
他没打算告诉朝颜短信的内容,那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心里的压力更大,因为他明白她的善良。
“那你是真的打算和芊雪分手吗?”
“不然怎样?”他坐在床边,没有开灯,拉起朝颜的一只手放在胸前,说:“你已经在我这里,我能怎么办?”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和沈芊雪说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那一晚跟她解释清楚,或许她现在就不会觉得难过,总是想爱不敢爱,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是非要这样,只是心里很自然的不敢。
“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你不给我说的机会,那天在公司,你说你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傻瓜,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忽悠你,我还能说什么……”
朝颜咬了咬了唇:“那这么说你是真的不会和我离婚了?”
“恩。”林悦生轻声答应,起身说:“我去洗澡了,你睡吧。”
这一晚,上半夜朝颜在想林悦生去找沈芊雪两人会说什么,后半夜她又在想,林悦生真的会和沈芊雪就这样完了吗?同一个城市,就这么大片地方,怎么可能从此陌路?更何况,男人都有初恋情结,比如姜腾宇,就是到现在也忘不了她。
相比于朝颜的满腹心事,沈芊雪就只有满腹的心伤,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不仅爱上了别人,甚至都已经结婚,而她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秦兰见到女儿归来,哭的死去活来,她抱着芊雪一遍遍的哭喊:“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妈就知道你没死,你不可能会死,这全是那个负心汉林悦生编造的谎言,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芊雪俯在母亲怀里,也是哭的肝肠寸断,一半是因为亲情,一半是因为爱情。
林悦生走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夜无眠,清晨,秦兰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见她坐在地上,震惊又心疼的上前询问:“宝贝,你为什么坐地上?”
秦兰有间歇性精神病林悦生已经告诉了沈芊雪,所以她知道母亲不能受刺激,便没有告诉她林悦生变心的事。
“没事,我就坐一会。”
她用手抚着床沿站起身,一晚没睡,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疲惫不堪。
“没事就好,跟妈妈去吃饭。”
秦兰小心翼翼的抚着她进了客厅,替她拉好凳子,把一清早起来替女儿做的好吃的全堆到她碗里,那种疼爱与关切已经超越了任何一个母亲。
“妈,谢谢,不用夹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芊雪苦笑笑,她知道自己就是母亲的命,是她的全部,总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唯一的女儿。
她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受害她的女儿,即使那个人是林悦生也不可以,当年她和林悦生谈恋爱的时候,母亲是极力反对的,说那样的家庭不是平凡的她最后的归宿,所以为了得到母亲的首肯,无论是她还是林悦生,都费了好一番功夫和心思,后来母亲终于还是同意了,可现在,一句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却把当年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
这也是她不敢跟母亲说起林悦生的原因,她怕依照母亲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你是不是还想着姓林的?”
见她心不在焉,秦兰寒着脸问。
“没有,我回来还没见着他……”芊雪低头撒谎,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
“别去见他了,那个男人,已经把你忘了!”
秦兰咬牙切齿的提醒她,芊雪听了母亲的话,什么也没说,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
见她如此平静,秦兰觉得不对劲,她深知当年女儿和林悦生爱的多么深切,怎么可能现在听到他把她忘了这样的话,竟然连一点惊慌和诧异的表情都没有?
“你是不是去见过他了?”
她突然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女儿。
“没,没有,你先坐下来,老提他干吗……”
沈芊雪赶紧安抚母亲,怕她因为过于激动病情又发作。
秦兰坐了下来,但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女儿一秒,芊雪眼里的黯然和伤心没能逃脱她的观察。
“你昨晚没睡好,先去睡一会。”
吃好了早饭,秦兰一边收拾桌椅,一边催促女儿去补眠。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她的宝贝女儿肯定是一夜没有睡。
芊雪点点头,转身向卧室走近,看到女儿的背影如此孤单落寞,秦兰心如刀绞的同时,眼里的仇恨也如熊熊大火般燃烧不止。
沈芊雪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倒在床上很快昏睡过去,秦兰进屋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家门。
她出门的时候拎了一个塑料桶,里面装了半桶的水,径直打车去了林氏集团。
下了车,她来势汹汹的走到前台,面无表情的说:“让姓林的和姓顾的下来见我!”
前台茉莉见来者不善,皱了皱眉诺诺的笑着问:“这位阿姨,不知你要找我们林总夫妇什么事?”
夫妇?秦兰呸了声:“狗屁夫妇,你少废话,让他们下来,不下来我就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找!”
茉莉吞了吞口水,把电话打到了李达那里:“快到我这里来,出事了。”
李达对着被挂断的座机,嘟嚷了几句,疑惑的下了楼。
他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茉莉冲他使眼色,用眼神示意她对面站着的中年女人。
李达整整了衣领,缓缓上前,态度极好的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要找的是林悦生和那姓顾的狐狸精,你又是谁?你过来干什么?!”
李达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什么时候正室成狐狸精了?
“我们林总正在开会,你看有什么事不如让我替你传达?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达,目前是林总的……”
秦兰双手往腰上一叉,不耐烦的吼道:“给我滚,你算哪根葱?老娘对你是谁不敢兴趣!再不滚,老娘我砍了你!!”
秦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呼哧一声雪白的刀头从刀鞘里窜出来,她迅速在李达眼前晃了晃,把李达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心脏病突发身亡……
茉莉也是尖叫一声,吓得捂住胸口,赶紧用眼神示意李达把林总叫过来,李达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位大婶相当不好对付,看来要是不见到林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胆怯的安抚秦兰:“这位大婶别激动,别激动,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你要找的人!”
李达连滚带爬的进了电梯,一路逃荒似的冲进十二楼总裁办公室,连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去,气喘吁吁的奔到林悦生办公桌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林悦生训斥了一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急着投胎是不是!”
“林总,出事了,出大事了……”他抹了把汗:“楼下……那个大婶有个刀……”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悦生不悦的蹩起眉。
“我想说,楼下有个大婶找你,还带了把刀!”李达终于憋出一口气,完整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大婶?”
“是啊,一个中年女人,眼神很吓人,像是你和你不共戴天之仇,我本来想替你摆平她的,可是她竟然甩了把刀出来,把我吓的呀,林总不是李达对你不忠,主要我家三代单传,我不能……”
他废话没说完,林悦生已经起身向外走,他忙追上去,提醒他:“那个大婶说要太太也一起下去。”
李达这么一说,林悦生就似乎猜到了楼下来的是什么人,他低声嘱咐道:“别通知太太,我一个人去行了。”
“知道,知道!”
看着林悦生俊挺向前的背影,李达无限感概的伫在原地说:“林总你真是太man(男人)了。”
李达感概完之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这林总有难,他身为特助怎么也得两肋插刀。
经过副总办公室,朝颜刚好拿了份文件出来,见李达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疑惑的拽住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出什么事。”
李达嘿嘿一笑,不敢违抗林总的命令,可是因为太过紧张,那笑的简直比苦还要难看。
“林总呢?”
“他……”李达抹把汗:“有事去了。”
“什么事?”
朝颜见他神色慌张,愈发怀疑的追问起来。
“我不知道……”
李达心急如焚,他不是不知道顾朝颜的厉害,这样逼问下去,他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你不知道?!”朝颜用手里的文件狠狠的拍了他一下:“你身为一个高级特助,自己上司去哪了竟然不知道?那你整天都是干什么的?看来我得跟你们林总商量下把你换下来了!”
“别啊!!”李达浑身打了激灵,连忙阻止:“不能换,不能换。”
“这么不称职,留着干什么。”朝颜故意激他。
李达心里忍不住哀嚎,果然是一张床不睡两个人,这夫妻俩真是对色了,动不动就威胁他达哥,心酸的抬起头,达哥哀怨道:“林总,他不让我跟你……”
“为什么?”朝颜蹩起秀眉,直觉林悦生既然瞒着她,肯定是有什么事。
事到如今,李达豁出去了:“楼下来了个疯大婶,扬言让你和林总下去见他,我刚跟林总说了,可他为了保护你叫我不要告诉你,他一个人下去了。”
疯大婶?
朝颜彻底懵了,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什么疯……突然她愣住了,难道是沈芊雪的妈秦兰?
“给我拿着!”她把手里文件塞给李达,迅速乘电梯赶了下去。
林悦生到了前厅,一眼便看到了秦兰,秦兰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愤怒的上前质问:“姓林的,你是不是见过我女儿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秦姨我们到楼上我办公室说。”
林悦生撇了眼前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压低了嗓音。
“就在这里说!你要是行得正站得稳,就不要怕我在人多的地方闹。”
“你来这里芊雪知不知道?”
秦兰脸色铁青的吼道:“我女儿为了你已经失魂落魄一夜没睡,你说我会让她知道吗?!”
“那你来找我是想怎样?”
林悦生耐着性子,声音仍然很低,他清楚秦兰的病情,所以不能叫保全,担心会刺激到她。
“我就是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女儿,有没有跟她说过什么!”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瞒是没有必要的,他沉默了一会,点头承认:“见过了,她知道了我结婚的事。”
“你这个混蛋!”秦兰歇斯底里的扑向林悦生,哭喊道:“我跟你拼了,我让你欺负我女儿!”
朝颜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她赶紧上前拉住秦兰说:“阿姨,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
她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更激怒了秦兰,她松开拽着林悦生衣袖的手,转过身扑向朝颜,愤怒的骂道:“你这个狐狸精,我今天让你们这些破坏我女儿幸福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林悦生一把牵制住秦兰,厉声道:“秦姨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伤害朝颜。”
秦兰见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袒护顾朝颜,顿时火冒三丈的拎起自己随身带的半桶水,哗一下全都泼到了朝颜身上,大厅里发出一片惊呼声,朝颜半睁着双眸,看着水滴从她眼前一颗颗落下。
“你干什么!”林悦生终于发火了,冲着李达说:“把她给我带进车里,我等会过去!”
秦兰咆哮:“我不走,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不会放过你们!”
林悦生看着朝颜浑身湿透,心疼的训斥:“谁让你下来的?赶紧上去。”
“没事。”
朝颜吸了吸鼻子,要说不难堪是假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泼水,别人一定是以为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她有多无辜。
“上去,听话。”
林悦生显然很生气,他不想让朝颜因为他而受到秦兰如此的羞辱。
朝颜咬咬唇,思忖了片刻,说:“好吧。”
现在她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她和林悦生都难堪,毕竟林悦生是这公司的老总,自然就会成为八卦的热门话题,林悦生因为芊雪不忍心对秦兰怎么样,可别人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林总和秦兰之间的关系,只会觉得是他是理亏的一方。
朝颜刚转身准备进电梯,秦兰突然疯了一样的掏出弹簧刀冲了过去:“我杀了你这个狐狸精……”
几乎是同一时刻,林悦生冲过来阻止,他用一只手去挡刀头,另一只手用力推开朝颜,结果朝颜没伤到,他自己的手却被利刃划开十几寸的伤口,顿时血哗哗的流下来,把朝颜彻底惊呆了。
惊呆的不止她一个,还有李达,他原本拼命的想把这个疯大婶往外拖,可是奈顾她实在是太疯狂了,力气大的像头牛,李达根本控制不住,围了一圈的保全没有林悦生的命令也一个不敢动,全都眼睁睁的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在眼前发生。
“悦生……”朝颜突然心痛的扑上前,用手紧紧的按住林悦生的伤口,冲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吼道:“还不把她控制住!是不是想等着出人命!”
那一群保全迅速清醒,一窝峰上前把秦兰控制住了,她手里的弹簧刀应声落地,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林悦生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顾朝颜你就是个专门破坏别人幸福的狐狸精,你们都不得好死!!”
朝颜没空理会秦兰的咒骂,一心只催促身边的男人:“悦生,我们去医院吧,赶紧走啊!”
林悦生凝视着秦兰心比伤口痛,其实他不并责怪她今天极端的行为,是他对不起她女儿在先,是他没能最后守住心里留给她女儿的位置。
“妈!妈!”一声焦急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接着沈芊雪映入了大家的视线,随着她呼唤秦兰妈后,大家心里似乎都明白了几分。
沈芊雪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特别是看到林悦生不断涌出血液的手腕,心里像被揉进了一把碎玻璃,戳得整颗心都痛。
“妈,你这是干什么?!”
她懊恼的质问母亲,虽然秦兰在出门前她已经睡着了,可她其实睡得并不踏实,心里总觉得很忐忑,后来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却里里外外找不到母亲的人,顿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一路追到林家,得知母亲并没来过,然后才赶到林悦生的公司,结果却还是来晚了,发生了这种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我是在替你伸冤!芊雪你看看你身后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值得你爱,他现在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了,心里哪里还有你,你醒醒吧!”
芊雪黯然的握紧十指,平静的说:“妈,感情的事你不懂,别瞎掺和,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她转过身走到林悦生面前,凝视着他手上的伤,难过的说:“悦生,对不起……”
“这不怪你,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林悦生觉得心里更痛了,伤口上的伤更麻木了,看到芊雪这般无措,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给她的,那种愧疚,比冰雹打在心上还要痛。
“你快去医院把伤口清理一下,时间拖久了,要破伤风了。”
芊雪关心的话本能的说出口,说完又看了看朝颜,眼神很复杂,即觉得自己不该说又发觉这本就是她该说的。
“芊雪,你快把阿姨带回去,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朝颜提醒她,她点点头,硬拽着把秦兰带了出去,林悦生和朝颜目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彼此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林总,赶紧到医院包扎一下。”
李达苍白着脸上前劝道,朝颜这才回过神,马上拽着林悦生的胳膊往外走。
到了医院,朝颜站在水龙头边清洗染了林悦生鲜血的双手,心里久久无法平静,身上的湿衣服来不及换,已经快要被风吹干,可心里却仍然湿哒哒。
林悦生在医护室包扎伤口,她借口出来清洗血渍,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他眼神里那一抹触痛。
她知道,那抹触痛,从沈芊雪牵着她母亲离去后,就一直笼罩在他的目光里,不管她怎样无视,却依然忽略不掉。
傍晚两人一起回到林家,看到林悦生手臂受伤,家里顿时砸了窝。
林梦瑶尖着嗓子喊道:“哥你的手是怎么啦?”
窦华月几乎连问都不问就笃定的说:“是不是又因为姓顾的狐狸精?”
其实朝颜就跟在林悦生身后,婆婆这么毫无顾忌的喊她狐狸精已经不是第一次,一开始她很生气,可现在已经慢慢的麻木了,反正自从她嫁给了林悦生,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狐狸精,公公婆婆这么认为,乔曼这么认为,小姑子这么认为,芊雪她妈更是这么认为,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骂成狐狸精,她也没有觉得有多接受不了,看来是真的麻木了。
“妈,你说话一向可笑的很,狐狸精有姓氏吗?还姓顾?我还说姓窦呢。”
林悦生本能的维护起朝颜的尊严,其实这一点朝颜不是不感动的,不管是从一开始还是到现在,他都不允许任何人当着他的面羞辱她。
“行了!我不管你!她顾朝颜才是你妈行不行!”林夫人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火冒三丈的坐到了沙发上生闷气。
“手怎么会受伤?”林老爷沉声问,表情虽然还是那么冷,但眼神不难看出关切之意。
“没什么,陪客户应酬,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悦生淡淡的解释,转身准备上楼。
窦华月把视线移向林国安,惊悚的说:“老公,这家里有个扫巴星,是每个人都要倒霉,先是咱爸,接着又是梦瑶,然后又是乔曼,现在轮到了悦生,一刻都不能消停,真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谁……”
婆婆的尖酸刻薄朝颜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放在平时肯定要跟她理论一番,但今晚,她没心情。
“别整天乌鸦嘴!”林老爷抬眸训了句。
虽然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听到的人都颇为诧异,林夫人懊恼老公现在很少和她站在一边,朝颜则觉得自从乔曼入狱后,公公对她的态度就比以往缓和了许多,虽然还是冷言冷语,但说话的矛头却不再指向她了。
上了楼,朝颜沉默不语,林悦生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她一脸的不高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安静的靠在沙发上假寐,想着白天发生的事,陷入了茫然。
朝颜也不知道自己在忙碌什么,她这边折腾一会,那边捣鼓一会,见林悦生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没好气的从他面前晃了晃,提醒他:“还不去洗澡。”
见她主动说话,林悦生睁开黝黑的双眸,很无奈的用眼神撇了撇手伤的左手:“我怎么洗?”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能动,就用那只手好了。”
“一只手不方便,而且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否则就会发炎。”
“你自己注意下不就行了,又不是三岁孩子!”
“脱衣服也不好脱……”
朝颜忍无可忍的咆哮了一声:“那你想怎样?难道想让我帮你洗吗?”
她其实就是赌气说的话,谁知道林悦生点头:“恩,我就是这个意思。”
“……”
“那你就不要洗了吧,一晚不洗也不会死人的。”
朝颜没好气的哼一声自顾进了浴室,关了房门心里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因为她清楚林悦生是一个很爱干净的男人,如果今晚不洗澡,他铁定会疯掉的。
果然不出所料,林悦生敲了敲浴室的门,语气诚恳的说:“朝颜,帮帮忙吧?”
“真的不肯帮吗?”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出去想办法了……”
他突然没了声音,然后朝颜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情急之下冲了出去。
“你站住!”
她冲着他的背影吼了声:“是不是又想出去找女人?”
“你明知道我有洁癖,又不肯帮忙,我能怎么办?”
朝颜切齿的瞪了他一会,说:“进来。”林悦生赶紧闪身入内。
“脱吧。”见她愣着不动,他提醒道。
“脱什么?”她紧张的抬起头,伫在浴室这种敏感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局促。
“……帮我脱衣服。”
林悦生叹口气,看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俯耳对她说:“别紧张,我今天其实挺累,没心思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