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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过后的上班第一天,夏霁菡就接到通知,九点半在报告厅举办全市礼仪培训班,所有采编播一线人员全部参加,这两天不再安排任何采访活动。
他真是雷厉风行,想到做到,夏霁菡在心里思考着,不由甩甩头,见鬼!第一天上班就想起他来。
这时的夏霁菡都没意识到,这种感情将会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并且是刻骨铭心的。
同事们都陆续地往出走。
电视台离报告厅不太远,步行的话也就是十多分钟就能到。夏霁菡拿着笔记本也往出走,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和进来的于婕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后退了一步,都让对方先行。
还是于婕打破僵局,她歉意地笑笑,先进了门。
夏霁菡也冲她点头微笑,见她走进来,才迈动脚步往出走,这时,身后传来于婕的声音:
“小夏,你是去开会吗?”
夏霁菡停住脚步,回头说:“是的”
“等等我,咱们一起走。”
在她印象中,这还是于婕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站在门里,等于婕。有好几拨人从她面前经过。
“走哇,开会去。”
“怎么还不走?”
她一一回应,直到于婕从办公区出来,她们才走出大门。
她们走在人行道上,最初俩人都沉默着,因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夏霁菡不是个多话的人,于婕更不是,还是夏霁菡打破沉默。
“于姐,假期休完了?”
“嗨,早就休完了,因为身体原因又多休了一段时间。”
其实,于婕上班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只是夏霁菡仍然在专题部的办公区办公,见到于婕也是有时有晌,她这个开场白实在不高明,真糗!
于婕在单位表现出的高傲和冷漠,是同事们有目共睹的。
夏霁菡到这个单位来后,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不是她不想说,是于婕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与她碰面时顶多也就是笑笑而已,就是这笑还得是在她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才能完成,也就是在她看你的时候你才有机会冲她笑,如果她不看你,你连冲她笑的机会都没有。
夏霁菡总感到这个人是在刻意的用冷漠包装自己,她的内心未必就是这样,也可能是她受到的伤害太多,对同事们早已失去友善的信心吧。
据她了解,于婕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跟随市里主要领导采访,积累了相当不错的人脉关系,她凭借这些关系,为单位的同事们办了不少的事,什么办摩托车本、验驾照、结婚借车、孩子入托入学、甚至当兵招工安排工作等一些大事找到她时,她也是义不容辞,全力帮助。
可最近几年她几乎不在帮助任何人办事,哪怕是举手之劳的事她都不再管了,并且人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除去她的搭档单勇,不再跟单位里的任何一个同事来往,即便是婚丧嫁娶一类不得不参与的事情,她也是提前把礼金送到,不再宴席上出现。
她刻意的把自己包裹起来,努力把自己和单位的人和事隔离开来,想必是她看透了单位里的人情世故。
于婕在单位是这样,但在外面依然是热情活泼、风光无限。
看似截然不同的两种处事风格,却在于婕身上自然和谐的体现着。
夏霁菡和单勇临时搭档后,从他无意的话中,能够听出单勇对这个老搭档的评价还是相当不错的。
单勇就认为于婕为人还是很义气的,只不过是人情冷暖使她刻意要从同事们的视线中淡出,不再和任何人有来往,甚至连话都很少说,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后,绝不再单位多停留一会儿,逐渐的人们也就淡忘她了,但是围绕着她的一些蜚短流长却从未间断过。
你可能暂时会与单位的小环境隔离,但终归是和社会这个大环境隔离不开的,因为你要工作要生存,要在社会上混迹,绝对的隔离是不可能做到的。
忘了是谁说过——人们嫉妒的永远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如果你足够高,高到普通人企及不到的程度,也就没人能嫉妒你了,像关昊。
为什么督城政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和谐的局面,这不光是其他干部的精诚配合,很大程度上是关昊的政治实力和个人魅力无人能企及。面对这样一个强者,对于智者来说,必収其锋芒,当对手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后,你就不会把这种强大视为威胁了,可能会借势强大自己,得到更好的生存机会。
和于婕走在路上的时候,夏霁菡乱七八糟的想了这么多,由冷漠的于婕,想到了强大的关昊,这个让她想想都会脸红心跳的人。
夏霁菡和于婕默默地走着,谁都不说话,夏霁菡感到了心理压力,她偷偷看了一眼于婕,说道:
“于姐,你前些日子又病了吗?”
于婕听到她的话,睁着两只漂亮的眼睛,歪头打量她,说:“你听到什么啦?”
夏霁菡怔了怔说:“我听到什么啦?”
这个于婕,果然敏感。
“我病的事你真没听说?”于婕又问道。
夏霁菡更懵了,随后不好意思地说:“于姐,你、大概不了解我,我、我不太喜欢打听事儿。”
于婕何许人物,长期跟着市领导,早就练就的冰雪聪明,善于洞悉。凭她对夏霁菡的观察,她早就看出,夏霁菡没撒谎。然后莞尔一笑,就说:“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不爱是非的人。前阶段我休假是为了保胎,可能因为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不好,最终没保住,还是流产了。”
“哦——”夏霁菡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和古局长说的一样。
可能是于婕看出夏霁菡的不以为然,就又说:“你要真不知就不怪了,围绕我怀孕、保胎,咱们单位和社会上可是流传着很多版本的。”
“啊?”夏霁菡张大了嘴,随后又说道:“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太天真了,你想想,咱们单位都是些什么人呀,个个神通广大,督城的各个角落都能钻营的进去,再加上一些人天生就好打听事,所以我的病跟流产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夏霁菡不置可否的“噢”了一声,算是理解了她的话。
这时的于婕突然来了谈兴,就说:“你不知道我病的事,也就不知道围绕着我的一些传说了。”
她们边说边往前走着。
“有人说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故意歇探亲假,掩盖丑行。还有人说怀了孩子被抛弃了,离婚了,不得已做了人流,更荒唐的是有人开始给我介绍对象。你没听说这说明你还没被污染。”说这些话时,于婕出奇的平静,没有半点的气愤和不平,可能是对于流言蜚语她早就具备了免疫功能,见怪不怪了。
关于于婕这方面的谣言,她似乎听到过只言片语,但天性不好是非的她根本没往耳朵里去,也就没放心上,这会儿听于婕平静地说这些,很是佩服她的荣辱不惊。
“于姐,这些闲话别往心里去。”
于婕冷笑道:“我如果在意这些,早扎茅坑死八回了。”
是啊,于婕背负的羞辱,恐怕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她人长得的漂亮,业务能力强,处事不卑不亢,长期跟着市领导采访,能歌善舞,在上层有着不错的人脉资源和一般记者难以企及的交际圈,多些流言蜚语也属正常。因为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怎么说说什么都是别人掌握,当事人无法左右。
想通这些,于婕也就释然了,只不过她在单位就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见她不说话,于婕就说:“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多是非的人,我对你有好感。”于婕说的很真诚。
“谢谢于姐,你过奖了。”夏霁菡礼貌地说。
在夏霁菡的印象中,于婕在单位没有朋友,甚至很少和人说话,恐怕局长是她说话最多的一个人了,她可能走对面都不会主动打招呼,她的高傲自然是招来无尽的议论。
在单位,在本部门,她写稿最多,外发的稿件也最多,但每次拿到的奖金肯定是最少,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制约着她,对此,她根本不在乎,从没有因为这跟领导反映过,叫过屈。
据单勇说,她有良好的家境和优厚的物质基础,可以说她不屑于计较这些小钱。单位有婚丧嫁娶之事,她都是随份子,从不出席这种活动,即便是领导家有事,她也是提前一人到场,交完份子以各种理由离开,但在本单位以外有这些应酬,她是逢场必到,而且出手大方,别人还都随50元的时候,她早就随100元了,别人100元时,她早就200元了,她这种特立独行的做派,很是遭同事们的嫉妒。但她不想为任何人改变。
这就是于婕。
于婕今天真是破了自己的规矩,居然和这个半生不熟的同事说了这么多的话,这可是在单位里绝无仅有的。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小同事,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内敛、低调、勤奋、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