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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果真没有走,他倒不是怕沈芳,而且觉得今晚的吵架实在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好长时间不回来了,沈芳一人带孩子也蛮辛苦的,而且她的工作明显比以前累多了,所以,他不想跟她吵架。她可以说让自己永远都不回这个家的话,但是,你如果真的不回这个家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沈芳见彭长宜果真被自己的话吓住了,就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江帆走了,你就有机会对那个小狐狸精下手了,所以看着我不顺眼了,你早干嘛去了?”说着,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彭长宜失去了耐心,说道:“沈芳,你真让我寒心。”说着,走出书房,躺在了女儿的小床上。
沈芳在里面的书房哭了一会后,“嘭”地开门,又“嘭”地关上,回卧室跟女儿睡去了。
彭长宜没了困意,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不禁在心里有些唉声叹气……
他想到了丁一,想到了被袁小姶和沈芳这两个女人夹击下,是怎么挺过来的,市长啊市长,您这是何苦啊?
彭长宜忽然想到了部长给他的写有江帆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他掏了出来,很明显,这是个座机,晚上肯定没人接,他就把这个纸条重新塞进手包,使劲地闭上了眼睛……
早上,彭长宜老早就被女儿鼓捣醒了,他睁开了眼,正好看见娜娜那对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彭长宜伸出胳膊,抱了一下女儿,说道:“上学去呀?”
女儿摇摇头,彭长宜这才想起今天是礼拜六,不上学。
“洗脸了吗?”
女儿摇摇头。
“吃饭了吗?”
女儿又摇摇头。
彭长宜说道:“就会摇头,你不会说话呀?”
娜娜说:“会说。”娜娜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彭长宜愣了一下,说道:“妈妈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因为你没有和妈妈在一起睡觉。”娜娜小大人似的说道。
彭长宜笑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道:“那是因为你把我的位置占了。”
娜娜认真地说道:“不对,妈妈昨天晚上哭着,她的眼睛肿了。”
彭长宜说:“她那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我还帮她揉半天呢,没揉出来,估计沙子在她眼里住下了。”
女儿嘻嘻地笑了,说道:“妈妈让我问你,今天是你带我还是我去姥姥家。”
彭长宜说:“妈妈干嘛去?”
“妈妈今天照常上班,而且中午要接待上级领导。”娜娜有板有眼地说道。
上级领导往往是利用双休日的时间下来,以各种检查、路过的名义,带着家属来占便宜,沈芳在办公室,上级来人肯定她要搞接待工作,这个情况彭长宜知道,他就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说:“那你就去姥姥家吧,一会爸爸要去北京办事。”
娜娜“嗯”了一声,又问道:“爸爸,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彭长宜一听,噌地坐起,说道:“你听谁说的?”
娜娜说,“昨天晚上你们吵架我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了小狐狸精……”
彭长宜说:“别听妈妈的,她总是瞎说,别说是狐狸精,爸爸要是你能养只狐狸也不错了,狐狸很好玩的,毛茸茸的,比松鼠大多了,而且皮毛昂贵。以后,爸爸带你去看狐狸养殖场,抓只小狐狸给你玩,你看看能不能把它养成精——”说着,手就伸到了娜娜咯吱窝下。
娜娜连忙夹紧了胳肢窝,不让爸爸咯吱到自己,她笑着说:“妈妈说了,如果你要是有了女人,就让我不理你了。”
“娜娜,妈妈这样说是不对的,爸爸的确有女人,你看,妈妈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对不对?”
娜娜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爸爸除了你们,还有爸爸的妈妈,爸爸的妈妈也是女人,但是爸爸的妈妈去世了,爸爸的姐姐也是女人,爸爸怎么因为有了妈妈,就不要奶奶和姐姐了?所以,妈妈这样说是不对的,以后妈妈再说这个问题,娜娜要批评妈妈。”
娜娜点着头,说:“行。”
彭长宜笑了,说道:“去洗脸吧,爸爸要起床,一会还要赶路。”
娜娜显然是得到了充分的依据,蹦跶着就出去了。
彭长宜接了老顾后,就奔北京方向去了。
他在半路上,给郄老的家里打了电话,电话还是郄老家的保姆接的。彭长宜说道:“阿姨,我是三源县的彭长宜,我想去医院看望郄老,请问他在哪家医院?”
那个保姆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不让人探望。”
彭长宜笑了,说道:“阿姨,您跟他说,就说彭长宜强烈要求去看望他,他要是知道是我来了,保证会见我,另外,我这里还有他老人家的一部分照片,他嘱咐我,一定要给他送去。”
保姆听了,就说道:“那好,我给你请示一下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不是郄老家的电话,就接通了,说道:“喂,你好,我是彭长宜,请问您……”
“彭长宜,你还能想起我来?”
彭长宜一听,是郄老的声音,他赶忙说道:“郄老,看您说的,对于您,我是从来都不需要特别想起,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您,总想去看您,总是没有比较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抽出功夫来了,您又病了,我说我心里最近怎么总是七上八下的?原来是您病了,才知道我心里其实也是想您了,我今天特意去北京看您,已经在半路上了,唉,没想到您还拒载。”
“哈哈哈哈。”郄老一听,开心地大笑,这段,北京媒体正在报道出租车拒载短途客人的事,没想到彭长宜把这个词用在了这里,郄老笑过后说道:“小彭啊,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好吧,来吧来吧,我住在北京医院,你进门后就有人把你领进来了。”郄老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兴奋。
挂了电话后,彭长宜的脑袋就开始不闲着了,他在想葛兆国和邬友福出事的前前后后,怎么就没听说郄老出来给他们活动?是自己消息闭塞还是郄老根本就没管?他为什么不管呢?是无能为力吗?
似乎说他无能为力又不对,矿难那么大的事,郄老都能给他们上上下下地摆平,甚至直到现在,翟炳德也不让彭长宜去翻矿难的旧账,只是不知道这次省里组织的打黑行动中,将来如果给二黑定罪,矿难这事会不会有所涉及?
他正在想得出神,电话又响了,是岳母家的电话。彭长宜接通后,就传来岳母的声音,岳母说道:
“长宜,我是妈妈。”
“哦,妈……妈,您有事吗?”好长时间彭长宜没有跟岳母叫妈妈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顺口。
好在岳母没有在意他的顺口不顺口,继续说道:“长宜啊,我刚从你家回来,昨天就听说你要回来,我就想今天早上去你家,见你一面,有些话我也想当面跟你说说,但是不巧,你去北京了。刚才,小芳跟我说了你们俩昨天晚上吵架的事,尽管她强调了她的理由,但显然她是拿着不是当理说。长宜啊,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向着我闺女说话的,我刚才就狠狠地批评了她,把她说哭了,她是哭着上班去的。”
岳母顿了顿又说道:“她的缺点和错误咱们先放一边不说了,我今天就想批评批评你,好长时间我都想找你谈谈,但是,你回来的太晚,礼拜六礼拜天你就来家里,也有些不忍说你们,因为你毕竟不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