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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蠢问题？
桑晚简直想自打嘴巴，但面对厨房总比对着这人要好。
这样想着，桑晚直接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冰箱里头食材齐全的像是特意准备的，桑晚懒得追究自己是不是被设计，大致琢磨了下做什么，从中挑出需要的食材来。
半小时后。
简单的两菜一汤完工。
桑晚将饭菜端到餐桌上，预备喊他过来用餐时，他仰着脑袋靠在沙发里，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同时。
桑晚下意识想到，林景深说他失眠严重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种情况他应该是没睡着。
“林慕琛，起来吃饭。”
桑晚站在茶几对面，刚开口他眼睛就睁开了，眸光清明，满眼睛的红血丝，的确和她猜想的一样，没有睡着。
四目而对。
他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好几分钟过去，桑晚皱眉，“你吃不吃？”
“嗯。”他这才应一声，抬手按了按眉心，起身。
什么怪毛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反应迟钝。
他吃饭，桑晚在他对面坐着，静悄悄的，但她觉得两人这种相处模式格外的……诡异。
本来，应该是两不想见。
就算见到了，也不会有多交集。
可现在……
桑晚皱眉，算不算她主动贴上来的？
她乱七八糟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林慕琛已经用餐完毕。
空掉的瓷碗被他放到桌上，然后是筷子，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在椅子里靠着，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搭着桌子，手指无规则在桌上扣两下，发出些轻微的声响。
随后，嗓音接踵而至，“说说看。”
三个字。
说什么，却没下文。
桑晚不想承认，可该死的‘心有灵犀’，她一下想到了出门时许唯一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她猜他是叫她说这次回来的目的。
猜到了她也只当没有听懂，“说什么？你不是叫我来陪你睡觉？”
“是么。”
他漫不经心的应一声，可下一秒黑眸却突然眯起来，“你似乎很乐意陪我睡觉？”
“……”
桑晚就知道和他周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到了这一步，只能硬撑，“昨晚是你威胁我。”
他说了，她不来他晚上还去她房里。
昨晚险些被季紫棠发现，这会想起来桑晚还觉得惊心动魄，再来几回，说不准就真败露了。
“你可以锁上房门。”他替她想好退路，并不是非来不可。
“……”
桑晚怒极反笑，“林慕琛，你要是想赶我走就直说！”
他以为她乐意呆在这里？乐意来北京？
桑晚连骂他神经病的口水都不想浪费，丢下那句，起身直接走人。
顺路，拿了外套穿上。
她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桑晚外套刚伸进去一只袖子，身体便被人收入怀中。
他前身紧贴她后背，她外套挂在地上，腰上沉沉环着他大手，一时间，竟有些动弹不得。
“林慕琛，你……”
“我该拿你怎么办？”
桑晚话说一半被截断，耳侧男人嗓音磁性黯哑，似有一丝……无助，气息沉沉将她兜住，“为什么要回来？”
“……”
因为许唯一那通电话？
桑晚猜测他这阵反常的原因，心里无端升起丝丝烦躁，“你就当我回来和你争家产好了。”
“离婚时，我的钱你一分没要。”这人反应极快，很快找了证据反驳。
“……”
桑晚无语，“林慕琛，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叫她来的也是他，问她为什么要来的也是他！
“你真当我愿意来找你是不是？”她从他臂弯间挣脱出一只手，扯住他手臂，试图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可几次下来全是徒劳，他没松手的意思，她压根就挣脱不了！
“你不愿意。”隔了会，他回答。
“……”桑晚彻底无语，懒得再理他。
他身体里哪根神经绝对是搭错了，反常成这样！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他声音断断续续，唯一没变的是沉沉搂在她腰上的力道，以及搁在她肩膀上的下巴。
他原来都知道。
知道她不愿意回来，可还是回来。
无非迫不得已……
无非因着某个目的……
桑晚心中一时警铃大作。
林慕琛什么人？
只要给他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以他的能力，一旦破釜沉舟查下去，查到她隐瞒的只是迟早的事情。
“林慕琛……”
桑晚深吸口气，“就算我不愿意回来，我也不能永远不回来，毕竟我父母在这里。”
她试图找出个理由让他信服。
“你并不在意他们。”他却一眼看穿。
桑晚知道这不容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回来，还是不该出现在你眼前？”
“都不该。”
“……”
闻言，桑晚一声冷笑没忍住的脱口而出，“难道我要因为你一句不该，就有家也不能回？”
字里行间，她像是特别在意这个家。
话中真假几分，林慕琛不会看不穿。
只是没有再拆穿。
桑晚那声冷笑之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耳边男人呼吸绵长，安安静静的像是早已经睡着了一样。
桑晚知道他没有，腰上力道沉沉，不是睡着的模样。
“桑晚。”
果然，不多久他喊她的名字。
两个字之后，间隔许久，久到像是没有了下文，却偏偏是有下文，“你就不怕目的完成走不了么？”
“……”
你就不怕目的完成走不了么？
走不了。
还是……
他不准备再让她走？
同他相处久了，难免多一个心眼，里里外外去琢磨他话里有或没有的潜台词。
这是极度不信任他的表现。
“谁和你说我要走？”
桑晚极力保持镇定，面上不敢露出丁点蛛丝马迹，“唬你老婆的鬼话你也信？”
她的确是和许唯一说了，目的达成就要走。
他也的确是通过电话听到了。
这点否认不了。
所以桑晚干脆不否认。
“嗯，信。”
桑晚猜他肯定是不信自己这几句蹩脚的解释。
不过没所谓。
“林慕琛，我真要有什么目的找你的话，那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海城，而是来了北京？”
“为什么？”他直接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
桑晚噎了下，“因为纵使我回来是有什么目的，那也不是因为你。”
“可我看见了你。”
“……你可以闭上眼睛不看！”桑晚有些火大，绕来绕去说不通。
“闭上眼睛心里会想。”
“……”
这种肉麻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背对着他，桑晚没形象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林慕琛，你脑子是不是被雷劈了？！”
“没打雷。”
“那就是吃饱了撑得！”
桑晚火气彻底上来，“闭上眼睛心里会想？干什么把自己说的这样深情，好像你心里有过我一样！”
三年前的种种哪怕此刻也还是历历在目。
“林慕琛，三年前你对我说过什么，你没有忘记吧，你说过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会求我回头，是你嫌弃我不只跟过你，你甚至怀疑我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是你亲自将我押进手术室把我们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这些你都还记得的吧？”
那时候医院的一幕幕，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反复在她梦中上演。
她做了那么久的噩梦，那么久……
三年。
她以为她早已摆脱那个噩梦，可此刻看来竟也好像只是周而复始的一个循环。
老天爷在玩她。
兜兜转转又重逢，这一次她甚至要……
桑晚呼吸沉重，想及过往，肺腔刺刺揪疼。
“所以林慕琛，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算我求你。”桑晚闭上眼睛，压下满眼思绪纷杂。
“把我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这人始终保持那个姿势抱着她，下巴搁在她颈窝处，桑晚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但听见他始终都是一样的语气，不曾变。
“是，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过往每一点伤痛，他手持利刃亲自在她心上划开的口子，这些全都磨不平好不了。
“只记得这些？”
“只记得这些。”
一样的字眼组成的句子，一个问句，一个肯定，一前一后，然后两两沉默，房中重新安静下来。
沉默冗长，桑晚站的小腿发酸。
他没完没了，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知道要抱她抱到什么时候。
“桑晚。”
林慕琛再开口已经是十多分钟后。
又是喊她的名字。
桑晚听见了，但也只是扯了扯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没死就撒手！”
这次他手臂果然动了，却是手腕一转，叫她在他臂弯间转了个身，由背对着他变成和他面对面。
肩膀上沉沉力道总算消失。
桑晚觉得无比轻松，只是腰上一双手臂还搂着，她试图后退，但被他更近的扣进怀中。
身体紧贴身体，他低着头。
四目而对，桑晚看着他眸中情绪寡淡皱眉，“你是不是闲的……”
“桑晚。”
又是这两个字，短短这一会，他叫了她名字两次。
桑晚几次试图远离，最终结果却是同他贴的不能更近，又过去许久，这人嗓音才继续，“如果我现在求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