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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澜害怕得缩成一团,还没说什么,尹老爹就被楚静拉开了。
“除了手上的伤,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她冷声问。
苍澜抬起头,然后摇了摇。
楚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倒是比另外一个强些。”她念叨着也不知何意,却是拉着尹老爹下去了。
尹如初不知道对方那卖的什么关子,但对于楚静这莫名其妙的肯定,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苍澜一脸茫然抬起头看她,手臂的伤已经不知不觉被包扎好了。他穿上衣服,然后怯怯开了口。
“既……既然你没事,那那我也放心了,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倒是他有些苦涩劝她道,“这里是盛国的将军府,我是锦苍的质子,如果这被人看见了,恐怕……所以我还走吧。”
尹如初哑然无语,他说得确实没错。
这里毕竟是将军府,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少不了会给尹老爹添麻烦。
她皱了皱眉,出了声,“好,我送你回去。”
苍澜闻言下意识扬起笑,又畏畏缩缩垂下头去,“不,不用了,万万一再有人抓你呢……”
他的话让她真的有些不悦了。
奇了怪了,她被人设计,今天不过是报了下仇,怎么好像一切都变了,自己干什么都这么束手束脚了?
“难道我要在这将军府躲一辈子吗?”她反问了他一句,没有容许他在反驳,带着他重新乘上了尹府的马车。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快下马车了,他这才转过头,满事欲言又止出了声。
“你……一路小心。”
尹如初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便朝他点头,“你也是。”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下了车,这才又开了口,“还有,今天真的谢谢你。谢你……那么奋不顾身救我。”
苍澜抿紧的双唇动了动,没有马上开口。
直到她有些等得有些不耐烦还要离开了,他这才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似得重新快步爬上了马车,坐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
她看着他的神情心头一动,内心深处蓦地有些想要闪躲。
“我……”他断断续续开了口,犹豫了两秒,这才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开了口,“我曾经和自己说过,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尹如初有些惊讶睁了睁眼,心头一顿,说不出话。
“我,我我,虽然现在一无所有,而且也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七……不是,如……如初,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我用我的余生发誓。”
他突然开了口,结结巴巴的,眸光却极是真挚。
她怔住,没想到他突如其来的告白。
“我知道,我太唐突了……可是,这真的是我发自内心想和你说的话。如果不跟你说清楚,我会憋死的。”他发誓的手还没收回来,就那么举着显得有些傻气。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在锦苍,我看过我的父皇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而我的母妃,则是终日以泪洗面,过着枯守熬灯一般的日子。那时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我只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只爱她一人,会尽我所能呵护爱护她一辈子。”
他看着她,明朗的眸光飘的有些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里或许有他的喜怒哀乐,她看见他微微扬起笑,又渐渐苦涩落下。
“可后来,我被父皇派来了盛国,我就死了这份心了。”他的眼底的满是落寞,“谁会愿意和一个无权无势卑微至极的质子厮守一辈子呢?”
他说着,然后抬起了眼,满是温暖看向她,“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在盛国唯一愿意帮我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和七爷差得太多太多,我知道你如今还有世俗桎梏,但我会等你,等到你哪一天愿意回过头站到我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开。”
苍澜已经不畏畏缩缩结结巴巴了,或许这些话真是发自他内心所想的,到最后,已是无比顺畅坚定了。
尹如初看着他的眼,不可否认,心头微微一软,有些被感动到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开了口。
“谢谢你!我愿意帮你,但是,我想我对你没有爱情。”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轻笑开了,“其实,岑儿不错。”
她看的出来,岑儿那丫头确实是对苍澜动心了,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话已经表明了她的答案,苍澜温暖的眼眸闪了闪,随即渐渐冷却了。
他垂下了头,过了很久这才落寞开了口。
“她很好,但是,我想我对她,也没有爱情。”
他转过身,满是落寞下了马车,然后进了质子府。
尹如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让马车驶回质子府。
却不曾想,质子府内,一道青衣身影已然等在屋内。
苍澜进府关了门,脸上的落寞已然消失了踪影。
“去查秦煜如今的行踪。”他面无表情开了口,“还有发动我们在盛国的暗部力量,给我追踪潜在这里的灵秀和南冥族人。”
沈朗闻言点了头,沉沉出了声,“据探子汇报,今天一早,秦煜就带人出城了,如今去向不明。”
苍澜闻言略略垂了眸,“还能追查到行踪吗?”
沈朗露出一丝为难,许久没有言语。直到过了一会,摇了头。
“他们的行踪很小心,这还是属下安插在守城士兵中的眼线汇报过来的。”
苍澜无声敲了会桌子,这才出了声,“既然追查不到了,那就别在他身上费劲了。他既然愿意这么牺牲救尹如初,那他总会再出手接触她的。那个女人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对他完全死心,你等等回去再安排一次人,要让她彻底对秦煜那边死了心。”
沈朗闻言点了头,“那秦风那边?”
苍澜又是敲了会桌子,拧了拧眉,“这个女人,做起事来这么不顾后果也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他的不耐没有错,她这次下的手确实有些狠了。
堂堂一个皇子,圣上亲封的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个男的苟合,这事传出去还不把皇家颜面全踩进粪坑了?
秦风不要做人就算,皇家的颜面往哪搁?
这事一闹开,虽然这是秦风的私事皇家不好插手,但不见得他们就不会插手追查。
如今他想回苍澜还要倚靠尹家父女,再怎么样也得先保住尹如初。
“你先安抚住秦风,就算尹家要倒,也务必要给我拖到寿宴之后。等我回了锦苍,你们再暗中将秦风的事,以及尹齐放助我回国一事放出来。届时,盛国的皇帝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尹家,我们也替锦苍去掉一个劲敌。”
他敲着桌子说着,接着又吩咐了一下其他事宜,这才让对方离开。
沈朗到达如意楼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赶到了。
他看了看楼外的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顶楼的楼梯处已经挤满了人,他从人群挤出时,正好看到尹如初站在包厢外,满是哀求开着口。
“夫君,开门吧,求求你。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你不要想不开,跟我回府好不好?”
秦风是被她一声又一声的苦求声吵醒的。
他趴在软塌上,全身酸痛无比,好像散了架。
他已经记不得之前经历过什么,可总觉得身子哪里怪怪的。
秦风费力的撑起身,可刚刚一动,后庭处便是猛地一缩,然后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个发现让他心都凉了,他止不住的发着抖,忽然意识到有可能发生了什么。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一瞬间,他彻底散失了理智,就那么猛地冲出去推开了包厢门,然后重重扑到了她。
向外开的大门挡住了他后半身,但依旧有眼尖的看见了他衣不蔽体,未着寸屡。
秦风掐着她的脖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扣紧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要她死,哪怕要同归于尽。
尹如初早就预料到对方可能展开的疯狂报复,这也是她故意在门外哭求的原因。
她要让众人都看见他对她的态度,以及,她的贤惠温柔委曲求全。
她没有反抗,就那么任他掐着。
脖子被勒紧的痛楚让她胀红了脸,自从瘦了那么一点后,连脖子上的肉的少了些。
她忽然有些怀念皮糙肉厚的自己,至少那个时候秦风掐自己还没那么痛苦。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疯癫喊叫着,此刻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已经毫无曾经在人前那高贵傲气的模样了。
尹如初痛苦拉着他的手,满是哀求,“夫君,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真的不是我通知大家来的。求求你不要怪我,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
“啊!!”
秦风像发了疯,越看她这般狡辩,越是想将她挫骨扬灰。
“夫君……”她哀求着,难受得眼泪都哗啦啦挂了下去,“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倌,那咱们也收进府去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只要你高兴,我愿意把我们的卧房都让出来给你和他住,求求你别不要我,只要你高兴,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众人扒拉在楼梯口,一个个看的兴奋十足。
哎哟,这七王妃下贱的,在府里都这般地位了吗?
不过也难怪了,府里正妃长这模样,七王爷被逼的性情大变喜欢男人也无可厚非啊。
不过王妃都说了愿意接纳那小倌了,七王爷还这么对待七王爷,着实太过分了一些。有事不能回府慢慢解决吗?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都做的这么过分,可想而知,在府里头这七王妃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我要你死!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贱人!你害我!你害我!”秦风大吼松了手,改换着大力扇她巴掌。
尹如初被她打偏过头,干脆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我知道让你娶我你一直不高兴,是我对不起你,相公,你跟我回府吧。我知道这是我欠了你的,是我欠了你的,呜呜……”
“贱人!贱人!”
他还兀自疯癫着,依旧歇斯底里。
沈朗的眸光闪了闪,见众人开始同情尹如初,便及时走了出去。
“王爷,咱们先回府吧。”
他垂着头走到他身边,然后将他从她身上拉开。
尹如初便顺势坐了起了,却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捂着脸一个劲的哭着。
沈朗将秦风带进了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里头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又重新出了包厢,看了眼外头众人开了口,“我们家王爷身体不适,还望大家散散,不要堵着楼梯。”
他这话是要清场了。
众人也心知今天的热闹看得也确实差不多了,便咳了咳,相继散了开来。
尹如初擦了泪进了包厢,至少要把戏演全了。
屋内的秦风又陷入了沉睡,不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穿起来了,想来,应该是沈朗做的。
至于她早上安排好的男妓,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她很清楚秦风的身份,也清楚对他下手是在打皇家的脸。所以她也早就做好了做出部分牺牲的准备,至少道德和舆论上她要站稳脚跟。
所以她在众人面前露出的卑微和委曲求全,已经让众人开始一面倒的同情她了。
沈朗扶起秦风,然后很是配合给了她机会。
“王妃,不知可否过来搭一把手,扶王爷下楼?”
尹如初立马上前扶过秦风,然后和沈朗一同小心翼翼下了楼上了王府的马车。
一路下来,整个如意楼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上头看了戏下来的人老早就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亲眼看见她肿着脸,还是不免有些叹气。
也是怨不得别人,谁让她自己痴肥蠢如猪呢。
大家心中这么想着,忽然不知有谁开始反应了过来。
诶?不对啊!
“这七王妃好像没那么胖了啊!”
也不知是谁先提的这一句,然后众人便齐齐开始陷入了回忆。
是啊,记忆里的七王妃好像比现在至少肥上超厚一圈呢!
还记得之前在如意楼演出,她打鼓的时候简直全身肥肉都在跟着摇摆荡漾啊。还有她的屁/股,真不是大家夸张,那普通的圆凳简直就只有她半个屁/股那么大,看着都替那凳子心疼的。
还有那腿,好不夸张的说,都可以抵上别人的腰了,更别说那被肥肉挤得完全不成样的五官了。
可今天看见的这个,好像已经不是这么回事了啊。
虽然还是胖得很惊人,可和之前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脸瘦了,脖子手臂大腿腰都细了,连那好生养的大屁/股都小了好多啊。
众人怔愣着,再回忆回忆,觉得有了之前的对比后,现在也没那么不堪入目了,反而还觉得挺有福气相。
尹如初不知道众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只是一路无言带着秦风回了府。
一到七王府,她就一点装的想法都没有了,撒了手一脸冷漠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容和小蝶一脸纠结等着,见她回来了,简直乐开了花。
不过两丫头没开心多久,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
“奴婢给您拿药去,”小蝶立马回了房取药,然后递给了玉容。
玉容拉着尹如初坐下,一边上着药,一边憋着半天犹豫开了口,“王妃,这些日子以来,您一直对我和小蝶很好,我们也都知道您是好人。王爷不喜欢您,也许真是你们没什么缘分,您也就别再惹了他吧,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您自己呢。”
她这也是第一次这般劝她,大概也是岑儿带的没大没小了。
小蝶在一边怯怯点着头,也是十分赞同她的话。
尹如初撇了撇嘴,隔了半晌这才哼了一声,“这次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玉容叹口气,开了口。“您赶走了府里所有的小妾,王爷只是打了您几巴掌,已经是天大的开恩了,本来我和小蝶还以为您要带着岑儿回去避难呢。”
这次,她没什么脸反驳了。
带岑儿回去,倒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她脸上的伤还没上好,外头便先响起了尹齐放雷声般的吼声。
“女儿!如初?你在里面吗?”
尹如初拉下玉容的手站起来,正巧尹老爹适时进了院子。
他看着她半边肿起的脸,立马整张脸都青了。
“是那个混蛋打的吗?你说!你告诉爹!是不是他又打你了?”他嚎得雷声响,就差把房顶都掀了。
玉容和小蝶顿时一阵紧张,刚刚她们还在劝人呢,这会王妃她爹就来了,结果看样子脾气更爆,一看就不好惹。
尹如初见状立马赔笑安抚迎了上去,“爹,您怎么来了?他没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尹齐放闻言瞪大了眼,“女儿啊,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啊?那个混账好男色啊,眼下这消息都要传遍全京城了,你还这么守着他做什么?”
玉容和小蝶躲在一边紧张着,然后瞬间就惊呆了。
什么?王爷好男色?
“爹,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我会自己好好处理的。”她只能这么安抚,笑着哄着。
尹老爹瞪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进了屋,“砰”得关上了房门。
“你老实告诉爹,你和苍澜那小子是不是好了?”
尹如初无语地闭了眼,果然大家都误会了。
可是,这真的能算误会吗?
她和苍澜发生了关系毕竟也是事实啊。
“爹,您先别管这些好不好?女儿会自己处理好的。”她有些无力,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尹齐放却是怔了许久,然后叹了口。
“也罢,虽说苍澜那小子却是废物了一些,但怎么着,也比秦风那个混账好。”他说着,只是抬眼看着她,“你告诉爹,苍澜那小子是真心对你的吗?”
尹如初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皱了皱眉,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点了头,是不是就默认了自己和他的关系了?
可摇头呢?会不会又让尹老爹误会苍澜?
她的矛盾让他看在眼里,尹齐放没等他亲口承认,已经清楚了答案。
事实上,他来时楚静就已经跟他说过她可能会有的反应。而如今的反应,基本上就可以肯定,她和苍澜确实在一起了。
“女儿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和那混账分开吗?他眼下出了这种事,正好是个好时机啊。”他沉声劝着,眼底满是着急。
尹如初见状也知道不可能再假装和睦下去,只能劝着开了口,“爹,女儿自有打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您再等等,女儿绝不会再这么委屈自己了。”
尹齐放听她这么说了,只能叹口气,不过一颗卡在胸口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
女儿有意和离,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尹如初亲自将尹齐放送出了王府,回来时,两个丫头基本上快要憋疯了。
“王妃?尹将军说的王爷好男色是怎么回事?王爷什么时候好男色了?”
她们在这七王妃呆了这么久,只见秦风一个接一个的收女人进府,什么时候见他好过男色了?
尹如初却是停住了脚步,转头似笑非笑看着二人,眼中带着嘲讽的光,“今天,今天起,你们的七王爷好男色一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说罢,她伸了个懒腰进了屋,安心躺到了床上。
一旦所有计划的都顺利完成后,疲惫就像潮水涌上了滩。她躺着,从来没这么放松和愉悦过。
昨天和今天的身心俱疲一时间都散发了出来,她瘫在床上,昏昏欲睡。
玉容和小蝶见状只能满脸迷茫退出了屋,没有再做打搅。
王妃说的话,她们怎么一句都听听不懂呢?
两个丫头叹着气,看着快要西归的日头,开始了自己平常该做的杂事。心头希冀着,等过了一会王妃醒了,便可以给她们解答了。
然而,她们心中所想的,注定是要失望了。
空旷的院子内,不知何时,三名黑衣男子悄然出现。
玉容和小蝶见状一惊,下意识地便是尖叫出了声。
黑衣人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看着她们叫了会。
果然,屋内的尹如初惊醒了。
“怎么回事!”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往屋外冲去。
黑衣人听见了她的声音,这种锋利的匕首一扬,冲着小蝶和玉容便扑了上去。
尹如初压根没料到,当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玉容和小蝶喉间的血也狂飙了出来。
温温热热的,撒了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