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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轩再也看不下去,径直上前,将顾卿言从地上抱起:“虽说是夏天,可是就这么坐在地上,也是会受凉的,虽说你母亲不在了,但是爹还在,言儿,别难过。”
顾卿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顾相真的来了,不是说,爹爹不要自己和娘亲了吗?所以自己才会到这样的地步的,就算已经没有了双腿,娘也被人杀死了,爹爹还是不肯进宫来将自己带回去,现在是她的梦吗?还是自己的爹爹真的来接她了?
听吴雨烟说,从她出生以后,爹爹就没有抱过她,因为爹爹不喜欢娘亲,所以连带着就不喜欢她,而且她还听说,如果不是因为爹爹的另一个夫人说孩子是无辜的,爹爹是不打算来见自己的,许是自己的身上和母亲留着相同的血,所以自己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对那个女人并不是感激,而是厌恶,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还是母亲的敌人的同情,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好,努力想要自己在爹爹面前有一袭地位。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爹爹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小贱人,那个叫顾卿尘的小贱人,每次顾卿尘哭了笑了难受了,爹爹都会很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她虽然有母亲的疼爱,而且父亲也不曾亏待过自己,可是她想要的,还是父亲的怀抱啊。
顾文轩没有注意到顾卿言的神情,只是很是感慨,她的本Xing,不应该是如此的,都是吴氏害了她,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的,她的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了,他能做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顾卿言呆呆的看着顾文轩:“爹,真的是你来接言儿了吗?言儿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顾文轩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对顾卿尘更多的是愧疚,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顾卿言是不会有这样这样的感觉的,可是在听到她这样的话的时候,心里竟是有相同的感觉,“言儿,以后有爹爹保护你,所以你不会痛了,我们会离开这些纷扰的地方,你最好将那些事情都忘记。”
顾卿言一时没有明白顾相的话,刚想反驳,自己受了那样的痛苦,怎么可以就这样忘记?可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还有那个总是脸上带着柔和的笑的女人,其实那个时候,姬柔对她真的是很好的,但是因为, 她是她们母女一切不开心的来源,所以自己才会那个样子对她,也许换个身份,她会喜欢上姬柔也说不定。
母亲的命,自己的腿,就当是还给姬柔和顾卿尘的吧。
顾文轩本是担心的看着顾卿言, 他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执念有多深,要是她不愿意放弃的话,自己就只能强制的带她离开了,虽然这样的方式对他而言并不是他所乐意采用的。
顾卿言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如果自己在宫门口还没有想清楚的话,那么在爹爹抱起自己的那一刻, 她就已经完全想清楚了,爹爹还是她的爹爹,无论他如何对自己,他始终都是自己的爹爹,她还有爹爹,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好,言儿听爹爹的,言儿想,现在这样的朝堂,爹爹也该是待够了才是,言儿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爹爹选的地方,一定要有这两样东西才是。”
顾文轩没想到顾卿言竟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心,终究是落下了,他这一生也不过就是两个女儿而已,自然是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好好的,顾卿尘身边有了司炎,再差都会差的,所以现在,就只剩下顾卿言一人了。
没关系,在自己有生之年,他一定会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
雪儿将信送到了顾卿尘的面前:“顾小姐,这是顾相送过来的信,听说顾相已经将顾卿言带回了相府。”
顾卿尘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内,她的父亲, 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能够任由她做那些事情,可是既然自己做事情给留了后路,他自然是要去做最后一步的。
“吾儿尘儿,见信如见为父,为父知道,你的姐姐对你和柔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而如今,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父决定,带她去江南乡下,无事并不打算回京都,这整个京都,为父最为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尘儿你,所以尘儿你一定要答应为父,要好好的,也许过不了过久,我们一家人能够在某个地方相遇,尘儿,事到如今,为父也不怕将为父内心所思所想告知于你,在初听到柔儿的死因时,为父是想过就这么随了你的母亲去了的,可是为父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顾卿尘蓦然想起了那一天,顾相突然对自己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是有那样的打算的吗?那后来呢?
“为父在柔儿的坟前坐了一天一夜,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你的娘亲,一定不希望为父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曾经说过,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为父怎么能够轻易放弃这么幸福的事情?柔儿也说过,想要去那些有山有水的地方去看一看,为父在朝多年,还从未替自己做过一些事情,现在想来,也是该替自己活着的时候了,尘儿,你要谅解为父。”
直到看完最后的落款,顾卿尘才合上了信件,她能谅解吗?她当然能够谅解的,因为她和娘亲的想法是一样的啊,人啊,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不容易的,自己当初也是想过就这样放弃的,可是不也是活到现在了?而且自己是更加幸运的,因为自己有了两次生命。
“顾小姐……”
“雪儿……”
两人同时说出口,同时相视一笑。
雪儿不过刚刚进门,就听到顾卿尘在叫她,而自己刚好也有事情要和顾小姐说,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出来,“顾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是想要雪儿去做的吗?”
顾卿尘点头:“爹和顾卿言要离开了,你和逐星堂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保护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