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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许母跟花路平谈判的时候,双方你来我往的,也是斗得很厉害。
那时候,许母一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显得很有涵养,花路平对许母的印象还挺不错。
可他却没想到,这次许母根本就没让他进门。
花路平本来打算再跟许母磨继续下去,又花言巧语地说着,有很重要的事情跟许母谈。
可许母却直言不讳地说:“我已经不在那个岗位上,自然也没必要跟你这种喜欢巧言令色的小人打交道。我再跟你说一次,要谈商标的事情就去找我律师,别再过来打扰我的休息时间。”
许母说完,就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大门。
花路平站在门外都呆了,他没想到许母居然是这么个反应。只听许母在院子里骂道:“这人果然一点廉耻心也没有,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我面前?他该不会真以为我都被抢了公司,还能礼貌的接待他吧?他们都说我没文化没见识,就是个乡村野妇
。这回我还就野蛮给他们看了。他再登门,别让他进来。胡乱敲门,就打电话给派出所。”
只听董香香劝道:“这些人都是不要脸的,妈您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不然还是这样吧,我让三哥再去弄两条狗过来,也好照应一下。”
她温声细语的,说出的话却更加阴狠。
花路平立着耳朵,听这母女俩这么骂他。不禁怒从心中来,只得暗骂了一句。“什么玩意,看我怎么整治你们。”
第二天一早,花路平先找出那些材料,又找自己这边的律师看过了。
许婆瓜子的商标,完全是按照法律程序走得,一点漏洞都没有。
没办法,花路平只得去登门去找许母的两个律师,谈许婆瓜子商标的事。
只是这两位律师,头脑灵活得很,翻来覆去就是要求小西庄瓜子厂立刻停止生产许婆瓜子。
就算花路平提出购买商标的事,律师也只是强调,许总并不想卖商标,只是要求完全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接连两天,花路平跟律师费尽口舌,却毫无进展。
马文梅那边也在追问这件事的结果。
花路平咨询律师之后,也提出了一个办法。
不如先拖着,干脆就跟他们打官司。反正这件官司要打下来能拖很久。
这过程中,他们不如建立一个新牌子。跟许婆瓜子一同销售出去。这样到时候就算没了许婆瓜子,他们也可以靠另一个牌子的瓜子打出名号来。
马文梅虽然不满意他的工作进展,却也觉得这是个办法。
马文梅又听花路平说,许秀兰根本就不让他进门。于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
“不如这样吧,你直接找几个小西庄的老人去许秀兰家,许秀兰爱面子,说不定这事情就又有转机了?”
花路平只得答应了下来。
他又花了两天时间,安排底下的人悄悄跟小西庄三队几个老人说了这事。并且把厂里的情况,说得特别严重。
基本所有人都觉得,这回他们做事不地道,对不起许母,也就不好喜欢登门。
可倘若这个瓜子厂一旦做不下去,他们孩子的生活也就都完蛋了。
最后,有两个碎嘴老太太一个坏脾气老头硬着头皮,答应跟花路平一起来找许母。
许母看着同村的老邻居,又都是值得尊重的长辈人,只得让他们一起进去了。
进屋后,倒好茶,老人们也不动茶杯,只是客客气气地说:“秀兰呀,你也别忙了,我们老几个是来跟你道歉的。这次这事都是孩子们的错。秀兰,你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许母这么多年一向很尊重这些老人。即便这些人在她吃不上饭的时候,不曾说伸手帮助她一把。在她决定改嫁的时候,就说她已经不是小西庄老许家的人了。也没资格拿着老许家的东西。她嫁进城里后,连老宅子都不许她住了,说那房子是
许国梁的。
到了现在,这些人竟又像体贴的亲人一样,出现在许母面前了。
一时间,许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些年,她一直发自内心地为了村里人着想。她把他们当自己人,想获得这些人的一点点体谅。
到头来,在过来逼着她卖商标的时候,这些一向尖酸刻薄的老人家,反而倒能体谅她了,也能说好听的软话了。
许母突然觉得很讽刺。小西庄是她的老家没错,可是三队的人并不是她的亲人和家人。
真正的家人会跟她共同进退,真正的家人会一早就给她安排好后路。而不是像这些人这样无耻,他们在抽了她的筋,拨了她的皮之后,连一点骨血都不想给她留。
大彻大悟之后,许母反而放开了。对于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的在意。
她淡淡地笑道:“你太客气了。本该如此,我许秀兰早已改嫁,也算不得小西庄的人了。他们把我赶出瓜子厂也是应当。只是,我到底也不是冤大头。凡是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们老几位找我说这些没用,我今天把这话撩着,给多少钱都没用。既然当初大家都说,马文梅能给厂子带来新希望。那还用我的老东西干嘛?她就通过这些年的广博见识,带着瓜子厂,创造新的品牌,
走向新方向吧。”
老人们这才发现,许母虽然客气,却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们。而且,态度还非常强硬。
这时候,有个碎嘴的老太太也生气,就很强硬地说了一句。
“好你个许秀兰,你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村里的孩子们呀?”许母冷笑道:“这些年,你们什么时候想着给我留一条活路了?我男人死了之后,谁管过我的死活?我守了20年的寡,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愿意娶我。我一改嫁,你们就不许住在村子里。我盖的大瓦房你们借
住的舒服么?
这次也是,收了马文梅那么点好处,就把我弄下来。我下来了,你们谁替我说一句公道话了?到现在,你们来求我了,可我为什么要管那些白眼狼的死活?那些人反正跟我没关系。”
碎嘴老太太也没想到,许母居然这样直白地撕破了脸,一时间也就愣住了。旁边那个老太太也蛮不讲理地说道:“这不是都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么?你还想怎么样?大瓦房还你就是,也可以让你们一家进祖坟总可以了吧?马文梅当总经理那事,你心里不痛快,咱们所有人再商量就是
了。何必这样撕破脸呢。大家都难看。”许母听了这话,又冷笑道:“我许秀兰不稀罕这些,那房子我不要了。那破厂子我也不要。我为村子做牛做马十多年,养了这么多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凭什么还去管你们?今天,我干脆把话放着,天王老子
来这里也没用。许婆瓜子就是我闺女给我的,谁也抢不走!”
大家都没想到,许母突然就发疯了。
虽然几十年没见了,可是这些老人却还记得,许秀兰年轻时,疯起来,拿着镰刀砍小流氓的样子。
一时间,这些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最后,许母说了一声送客。花路平只得跟着老人们灰溜溜的出了马家大门。刚好这时许红旗从旁边走来,冷笑着对老人们说:“那许婆瓜子本来就是秀兰自己的,你们也别竟想着抢别人东西。既然,当初选了马文梅当总经理,现在就好好跟马文梅一起想办法做别的炒货吧。何必非
要把自己最后一点老脸都丢尽了呢。”
许红旗说得,老人们臊眉耷眼的,上了花路平的车。
他们走后,许红旗甚至没进屋,他摇了摇头,又从胡同那边离开了。
……
与此同时,许母实在忍不住情绪,哭了起来。董香香只得在旁边安慰她。
“妈,你刚才的话说得多好呀。干嘛又为那些人难过呀。”
许母拍着香香的手说:“现在已经不是吃大锅饭的时代了。我曾有心为大家支起一口大锅。回想起来,我还是太傻了。”
董香香就安慰她道:“您现在也可以继续支起那口大锅呀。只不过,不再是干多干少都一样。而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作为先富的那一批人,带领着其他人一起富裕起来。”在她的劝慰下,许母的想法才一点一点转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