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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都要捋了袖子跟溟烈干一架,然而冷夜的话却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如风哑口无言的同时还有些羞愧。
群龙无首之际,冷夜到底比他大气沉稳。
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如风道:“都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也是担心……”
如风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肖慕道:“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周全,溟团长见谅!”
说罢,肖慕一鞠到地,竟然给溟烈行了个大礼。
所有的人均是一愣,溟烈和诸野战军惊得大眼瞪小眼。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仙先生居然有这般风度,难怪小姐如此器重肖慕先生,临行前专门交代诸事都要和肖慕先生商议。
面对这样的肖慕先生,他们竟不知该说什么。
肖慕也不多言,一礼毕,冲众人笑笑,抬手一扬,重新将信鸽放回蓝天。
直到信鸽白色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他才安安静静地转过身,向屋子走去,消瘦的脊背,挺得笔直。
冷夜和如风互视一眼,一言不发地寒着脸跟了上去。
傍晚的夕阳将肖慕的背影拉得很长,显得他更高更瘦,透着股说不出来飘逸,却也带着化不开的落寞和萧条。
莫名地,溟烈竟觉心头微痛。
张张嘴,他想开口喊住肖慕,说声抱歉。
然而,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肖慕是在后半夜突然惊醒的。
他的胸口一阵阵绞痛,像是有无数把尖刀戳了进去,狠狠地在里面搅动着。
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他轻轻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尽管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他的脸上却平静如水。
月光透过窗口映照在他的脸上,为他阳春白雪般的绝世容颜笼上了一层清冷的圣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仿若冰雪雕琢而成,缥缈又虚幻。
若不是他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出卖了他的疼痛和隐忍,此时的他,真的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谪仙般美好。
这般静静喘息了许久,胸口的痛感非但没有过去,似乎还比之前更加猛烈。
终于放弃继续隐忍,他松开手翻身下床,走向桌案。
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支火折子开始打火。
一连点了好几下,火折子非但没有擦亮,嘴里的烟还掉在了地上。
弯下腰,他想把烟捡起来,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竟一头栽倒在地。
也不爬起来,他索性这么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无声地笑起来。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从青灵和墨白离开的那天起,他每晚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心绞痛痛醒。
他知道,自己在思念青灵,他想她,疯狂地想她。
同时,也担心她。
事实上,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她,无时无刻不再担心她。
但从来没有哪一种思念和担心像这一次这般撕心裂肺,像是要将他的心脏生生挖出来。
这种牵肠挂肚的担心毫无理由,甚至让肖慕鄙视自己。
她是和墨白一起离开的啊!有墨白在身边时时刻刻保护她,他肖慕的担心何其多余?
所有的人都说青灵和墨白此去不会有任何问题,便是冷夜也这么认为。
唯独他,当日目送青灵离开的背影时,便隐隐察觉出一股不祥。
这股不祥如此强烈,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的理智和冷静。
演变到最后,竟成了这种剜心之痛。
他明明知道青灵的计划是什么,明明知道野战军的军纪比虎贲军还要严明。
但他还是忤逆了青灵的意愿,违背了她的计划,一厢情愿地给云威飞鸽传书。
他坚信,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比沈墨白更强悍,更能保护青灵,那就只有青灵的亲卫部队——野战军。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便是如风,也对他私自飞鸽传书给云威心存不满。
他知道自己唐突了,但他能肯定,青灵遇到麻烦了。
因为,青灵在向他求救。
没错,青灵在向他求救,就是在向他求救。
因为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心绞痛每日都在蔓延。
到了今日,竟已侵袭到了他的腹部。
呵!腹部啊!
别人不算日子,肖慕却是将日子计算得清清楚楚。
三个月了,青灵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普通的孕妇三个月都会开始出怀,更何况青灵还怀着双生子。
这世上除了他肖慕,没有人再能与青灵这般心有灵犀,这般心灵相通。
她遇到危险了,一定遇到危险了。
她的生命危在旦夕,她腹中的孩子们性命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他不会连腹部都被扭曲了般疼痛,不会如此感同身受。
这一次的麻烦和危险,不同于当初他们在索亚古城的地下墓穴,也不同于西京镇妖塔下的遗忘村庄。
肖慕知道,这一次的麻烦和危险,足以让他彻彻底底失去她……
颤抖着手将烟拾起来递进了嘴里,点燃,肖慕贪婪地吞云吐雾。
不过转眼间,一根烟便彻底燃尽。
烟草呛人的气味似乎麻痹了他的神经,心口的疼痛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将烟蒂丢掉,肖慕坐起来,他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青灵?他们都不相信我,都不愿听从我的安排去救你。
那么,只有我自己去了。
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一定要等我……”
站起来,穿好衣裳,肖慕义无反顾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出院门,他便直奔城门。
他的动作很快,脚步沉稳而有力,丝毫不像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布衣书生,竟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西京人日复一日的挑衅搔扰,让黑山城的城门形同虚设。
瞭望台上的人眼睁睁看着一团白影冲出了城门,越走越远。
轻叹一口气,他自言自语道:“又是一个受不了逃出城去的,岂知这般出城,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送死终归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感叹归感叹,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肖慕才出城不久,便有一道身影尾随他也出了城。
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踪他时,肖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停下脚步,垂眸轻笑,唤道:“如风?”
如风从暗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吃惊:“先生?您怎么发现我的?”
“呵!你虽武功盖世,来无影去无踪,但好歹跟随了我六年,我岂能察觉不到?”
眼眶一热,如风上前两步单膝着地跪倒在肖慕面前,拱手道:“先生?我虽不知您为何如此担心。
但,请让如风替您走这一趟吧?您尽管放心,如风一定将小姐和王爷安然无恙地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