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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迟影的心一沉,手中的红豆也被他紧握在手中,都捏出一层薄汗来,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他努力的寻找那一抹令他心绪不宁的身影,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如此牵挂一个人,担心她会被人群挤散,担心她会遭遇不测,担心她就此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永远不会出现。
得到这样认知的慕迟影不由有些暴躁起来,他一边拨开人群,大声含着杨暮雪的名字,甚至有几个背影与杨暮雪相似的,他也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直到那个人转过头,无言的失落淹没他的心口。
此时的贝贝拉着杨暮雪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在表演杂技的摊贩面前,这是一对夫妻组合,表演的是魔术,将一只鸡蛋放在手心,用红布盖上,对着红布吹了一口气,再次将红布揭开,手心里的鸡蛋不翼而飞。
贝贝拉着杨暮雪的手,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脸的惊奇,他扬着脑袋问身边表情淡定的杨暮雪,“主人,这鸡蛋跑哪里去了?”
杨暮雪看多这种魔术,在现代,魔术千奇百怪,何止是变没一个大活人,还有便没一头大象的。
听到贝贝的询问,杨暮雪盯着表演魔术的男人,看着他嘴角那抹笑,猜测道:“我猜,那鸡蛋一定藏在他口袋里。”
似要验证杨暮雪的猜测,贝贝在她面前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众星拱月的魔术人身边,魔术人眨眨眼,有些惊讶贝贝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小孩子,不要在这里捣乱!”
贝贝装作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抬手就伸进对方的口袋里,双眸瞬间一亮,果然在魔术人的口袋里发现一枚鸡蛋。
贝贝手握着鸡蛋,转头从杨暮雪挥挥手,“主人,你猜的果然没错,鸡蛋果然在他的口袋里呢!”
刷刷刷,无数道视线齐齐看向杨暮雪,杨暮雪满头黑线,她怎么就成众矢之的了?
杨暮雪对着表演魔术的男子抱歉一笑,将贝贝拉回到身边,严肃的教育了一番,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锭碎银送给表演魔术的男子,这才拉着贝贝离开。
差点砸了人家场子的贝贝丝毫没有察觉,一直问杨暮雪是怎么知道那颗鸡蛋被藏在那人口袋里的。
杨暮雪只好回答:“我猜的。”说着转头看向身后,没有看到慕迟影的身影,她拉着贝贝朝另一侧的小巷子而去,穿过黑暗的巷子,找到一处乞丐的栖息地,花了一点银子让那些懒散的乞丐帮她去打听消息。
一炷香后,派出去打听的乞丐纷纷回来,给杨暮雪一张城主府的布局地图,再次付过尾金后,杨暮雪拉着贝贝朝城主府而去。
贝贝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由喃喃道:“主人,你说,慕公子现在还在街上找我们吧?”
杨暮雪的脚步一顿,心中百感交集,或者是因为那个名字,另她想到心中的挚爱,可现在证实,面前的男人不是她朝思暮想拥有一双蓝色眼眸的爱人。
如果可以,她好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梦里,她怀了属于他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一起生活,可以靠在他怀里撒娇,可以牵着他的手,与他走过千山万水,听花开花落,看朝起日落。
贝贝见杨暮雪失神,拉了拉她的胳膊道:“主人,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杨暮雪摇摇头,拉着贝贝继续往前走,叮嘱贝贝小心之类的话,一旦遇到危险就先躲起来,晚点再想出来的法子。
贝贝点点头,掏掏耳朵撇嘴道:“知道了主人,我又不是小孩子。”
杨暮雪摸摸贝贝的脑袋笑道:“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孩子。”
两人来到城主府的后门,后院围墙会比前院的矮上一截,而杨暮雪来后院围墙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爬墙,而是乞丐们打听到的,城主府的后院有一个狗窝。
杨暮雪转头摸了摸贝贝的脑袋,再次叮嘱一番,贝贝盯着近在咫尺的狗洞,无比的嫌弃,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神兽,万兽之王,走到哪不是威风凛凛,如今却要被主人逼着去寻找晶石,还要委屈它钻狗窝,呜呜呜,他好像找爹爹诉苦,再也不要跟这个不靠谱的主人了。
可惜贝贝的心声杨暮雪听不到,他那霸气侧漏的干爹也听不到。是的,那个打着伞的白衣公子,自然不是他亲爹,他记得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对他很好,所以,他就一直喊他爹爹。
在贝贝的记忆里,他干爹的形象一直都是出尘脱俗,手里永远打着一把伞,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完全可以倾倒众生。他就想不明白,干爹为什么要他认杨暮雪为主子,是要他保护她的安全吗?
思绪回归现实,贝贝点点头,委屈的钻进狗窝慢吞吞的爬在,很快消失在杨暮雪的视线,杨暮雪双手合十,抬头看向洒满星子的夜空,祈祷道:“但愿一切顺利。”
突然,杨暮雪捂着自己的脑袋,耳边再次听到那奇怪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让她头皮也跟着发麻,这种感觉就像在鬼墙那一夜的情景一样的糟糕。
杨暮雪背靠着墙壁,捂着脑袋的手渐渐松弛,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夜空,原本黑亮的眸子此时已染上一抹诡异的红色。
她听到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杀了慕迟影,这是你的任务。”
杨暮雪看向屋顶,不知怎么的身子一轻,她已经飞身上了屋顶,轻盈的如同一只在天空自由翱翔的小鸟。
顺着屋顶一路疾驰,她注意观察着街市的情况,虽然夜色渐深,却丝毫不影响夜市的喧哗。在人来人往的街市,杨暮雪敏锐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行走在人群,频频回头张望,嘴里不知道在喊着什么的男人,不正是慕迟影。
飞身下地,杨暮雪缓步朝着慕迟影走去,此刻的慕迟影正在问一个商贩有没有看到杨暮雪,并跟他形容杨暮雪的样子。
商贩盯着一脸焦急的慕迟影一眼,视线穿过他看向身后缓步走来的杨暮雪,抬手道:“那个不正是你要找的那个姑娘?”
慕迟影讶异的转头看去,果然,杨暮雪穿过人群缓步向他靠近,朦胧的灯光下,她的五官也越发的深刻,令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许多。
杨暮雪走到慕迟影面前,盯着他欣喜的眼眸,“你……在找我?”
慕迟影点点头,视线在杨暮雪身后寻找一圈,好奇的问:“贝贝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杨暮雪回头张望一眼身后,“他……”顿了顿,她似乎有些想不起贝贝去干嘛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他回客栈了。”
慕迟影拉住杨暮雪的胳膊,拉着她一路狂奔,杨暮雪不得已也加快自己的脚步,袖中里的匕首被她收起,真是该死,他这样拉着她跑去哪里?
慕迟影拉着杨暮雪跑到河边,此时的河道上漂浮着一盏盏的河灯将河道点亮,盈盈水波荡漾,天上的星星倒影在河道里,与河灯相互辉映,成了最美的风景线。
慕迟影松开杨暮雪的手喘息着,他感受着心跳传来的剧烈跳动,看着杨暮雪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此刻的心无比的安定美好,那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心动吧。
慕迟影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嘴角带着一抹笑,在河灯的映照下无比的闪亮。
杨暮雪盯着慕迟影的动作,脑门冒出一串问号,她直觉慕迟影有话要说,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袖子里的匕首渐渐出鞘,她计算着慕迟影心脏的位置,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突变给排除掉,只要慕迟影的手从怀里抽出来,她就下手,这是对方最无防备的时候,最容易一朝得手。
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杀了慕迟影,这是你的任务。”
慕迟影掏出红豆,对着杨暮雪微笑,“暮雪,这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感觉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脑子短路,身子也跟着微微晃动,他盯着面前面色沉寂的杨暮雪,盯着她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嘴唇颤抖着,缓缓说道:“这个……送给你……”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发僵,有些机械的将手里的红豆手链递到杨暮雪面前。
杨暮雪低头看着慕迟影手里的手链,看着他嘴角渐渐溢出红色的血,却努力微笑的样子。
杨暮雪不由感觉心脏某处传来窒息般的疼痛,她盯着慕迟影手里的红豆手链,看着他心脏处插着的匕首,鲜血不住的往外流,瞬间染红他的前襟,他的笑容渐渐僵硬,那双黑色的眼眸也不再光彩,显得暗淡无光。
杨暮雪颤抖的松开手,耳边那蛊惑的声音消失不见,她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听到天空烟花绽放的声音,面前的慕迟影双眸渐渐变成幽蓝的颜色,那串红豆的手链被他渐渐拽紧。
杨暮雪惊愕的张大嘴,她抓住慕迟影的胳膊,眼泪瞬间溢满整个眼眶,“慕……迟影……”
慕迟影甩开杨暮雪的手,抬手握住胸前的匕首,将它拔了出来,血顺着匕首拔出而喷溅,喷在杨暮雪的脸上,她的视线染上了红色,而她的心似坠入无底深渊。
幽蓝色的眸子盯着处于呆愣状态的杨暮雪,他一步步的靠近,凝视杨暮雪的脸,嘴角扯动一下,冷笑道:“杨暮雪,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想要我死!”
一句话却如利剑一点点的扎进杨暮雪的心头,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拿起匕首去杀慕迟影,他们没有任何的仇恨不是吗,为什么剧情会这样发展?
慕迟影抬手将手里的红豆手链扔在地上,手里染血的匕首被他收入袖子里,他捂着胸口,转身跌跌撞撞的走远。
杨暮雪跌坐在地上,她望着慕迟影的背影,脑海一遍遍浮现的是慕迟影转身那一眼的冷漠,和无声的唇语,他说: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你。
他说会忍不住想要杀她?可为什么不是现在杀了她呢?
夜色渐渐深沉,杨暮雪不知道自己到底坐在地上吹了多久的冷风,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她眷恋的慕迟影,是拥有一双如宝石般蓝色双眸,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刻出现在她面前,会不期然出现在她梦里,温柔缱绻的亲吻她的红唇,会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说着他的见闻,他的心事。
他为了救她跳入忘川河,要在哪里承受千年的孤寂,只为等待千年,能够与她再续前缘。她穿越千年而来,只为找到前世的慕迟影,让他爱上自己,她想要更早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弥补千年的孤寂。
可命运总是跟她开玩笑,为什么她会如中魔般拿起匕首在他的胸口划上深深的一刀?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永不磨灭的沟壑?
杨暮雪在草丛一阵摸索,终于摸到那串红豆手链,她紧紧的将红豆手链握在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还残留着慕迟影的温度。
慕迟影摇摇晃晃的走在黑夜下,天空仿佛在旋转,脚越来越沉,他是不是要死了?
慕迟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上天还真是跟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他爱慕的姑娘在他的胸口插上致命的一刀,结束他短暂的生命。
慕迟影靠着墙壁,他感觉胸口的窟窿越来越大,鲜血不断的往外涌,他的体温急速下降,快要变成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生命的尽头还想做些什么呢?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看来他只有闭上眼睛等死的份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缓步朝他走来,那人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他在慕迟影面前站定,看着靠在墙壁面色苍白没有半点生机的慕迟影,他抬手,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在慕迟影身上,他的身影如泡沫幻化消失。
白衣男子捡起掉落在地上,染满血的匕首研究片刻,幽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莫测的光芒,不由呢喃道:“你终于出现了……”
贝贝化身为狐形,轻易的避过城主府的重重机关与巡逻,很快潜入书房。按照杨暮雪的说法,书房是最容易藏宝的地方,一般看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就是藏宝贝的地方。
贝贝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它可是神兽,对任何的宝贝都有着敏锐的直觉,他冒着腰缓步来到一个书柜前,低头在地上用力的嗅了嗅,双眸骤然一亮,原来这下面另有乾坤。
贝贝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它果然天资聪明,英明神武,简直酷毙了!
突然,地下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贝贝立即躲进书柜后面,书柜渐渐被移开,里面透出一道黄色的亮光,城主一脸肃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趁着地下室的门还开着,贝贝一溜烟的潜伏而下。
城主转头看向身后,他刚刚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是他的幻觉吗?
抬手揉了揉睛明穴,他叹道,“人老了,总是会产生幻觉。”说着抬手关上机关门,吹灭房间里的蜡烛,转身离去。
贝贝摇着尾巴,顺着台阶而下,地下室里有壁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这些壁灯可是千年燃不尽的油灯。
贝贝撇嘴道:“真是没想到这城主还很有钱的样子。”
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贝贝不由打了个哆嗦,眨眨眼,面前赫然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他摇着尾巴,乐颠颠的跳到那人面前,手舞足蹈,“爹爹,你怎么来了?”
白衣男子低头瞅了眼处于兴奋状态的贝贝,弯腰,揪起贝贝的耳朵,“贝贝,你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都没有将本公子的话放在心上。”
语气冷飕飕的,贝贝再次感觉芒刺在背,不由打了个哆嗦,抬头眨眨无辜的大眼睛,“爹爹,我一直在主人身边,没有调皮,也没有吓跑出去玩。”
白衣男子居高临下的冷睨贝贝一眼,冷笑道:“是这样的吗?可她现在中了魔蛊,打乱了本公子的所有计划。”
贝贝的小嘴越长越大,一脸的错愕,“主人中了魔蛊?怎么会,是谁那么狠毒,对一个女孩子下如此毒手,一定是个变态!”
白衣男子冷哼道:“还有谁,还不是一直想要收了本公子的臭道士,本公子已经诅咒他下辈子只能做个没人要的老妖婆,不能轮回,不能投胎做人。”
贝贝抽了抽嘴角,他干爹还真恶毒,真腹黑。
白衣男子又上下瞄了贝贝一眼,抽了抽嘴角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神兽,很像一只家猫,下辈子你做一只猫好了!”
贝贝满头黑线,龇牙,它明明很凶悍,哪里像猫了?
贝贝不甘的摇着尾巴,很快恢复成人形,抓着白衣男子的衣角撒娇道:“爹爹啊,不带你这样的,我不能给我下诅咒,我可是你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