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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代禁海以来,民间造船业就大受打击,这几年虽然海禁放开,却也未见民间有什么大型的船商。
吴泽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就听得远处一阵呼声,许多人都往码头上涌去。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往远处一看,就能依稀看到海平面上,升起了几道桅杆。
这个小渔港顿时忙活了起来,苦力们七手八脚的清理码头,水面上的渔船也纷纷避开,让商船先进港。
很快,五艘巨大的船只就驶入了港口,水手们都涌到了甲板上,朝岸上挥手。
这五艘船呈梭形,长七八丈,宽两丈,三条桅杆上挂着白色硬帆,船体前后两端上翘,船首漆成红色,并画上了眼睛,在船的中间偏后有低矮的船舱,整艘船很有流线型的美感,在海面上的航行速度很快。
与清军水师惯用的赶缯船相比,这种船更为小巧、灵活,船速更快,而且用的木料更少,建船的难度也更低,不过相应的其吨位更低,载货量更少。
船只在港口内转了几圈,渐渐的停靠在了码头上,脚夫们一拥而上,开始卸货。这年头没塔吊,船只装卸全靠人肩提手扛,对劳动力的要求极高,也是扛大包的起源。
胤祚注意到到,这五艘船虽然同时到港,但确是两家的船队,其中四艘船一到港。就有脚夫上前运货,而另一艘船,停泊了半天,没有一个脚夫上前。
一个穿着朝服,戴着黑笠的人正在码头上大声呵斥脚夫。他身边还有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女对他苦苦哀求,那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胤祚心下好奇,便打马走过去,吴泽浑身微微发发抖,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走到附近才发现,那三人赫然是用汉语交流的。
“官爷,我们是南洋来的商人,初来乍到的望您行个方便。”那老者说着给李朝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李朝人长得大饼脸,小眼睛里满是势力之色,接过银子,掂量了两下之后道:“你们是汉人?”
那老者和女子对视一眼,点点头。
“汉人的货我们不卸。”那李朝人将银子收起来,冷冷道,“赶紧从我们港口滚吧。”
那老者闻言脸上浮现怒色,但还是忍住道:“这话是何意啊?贵邦与我们一向是和睦通商,从未……”
李朝人的脸上浮现不满神色,小眼睛里满是不屑:“区区蛮夷也敢和中华正统通商吗?”
听到这话,老人和少女都是一脸诧异,虽然自清军入关之后,李朝人就以中华正统自居,但是从未听说因此而和他们断绝通商啊。
“更何况你们的军队在北边屠杀我李朝百姓,人神共愤,想来通商就更不可能,你们走吧!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汉人在这港口每停一个时辰,便要交十两银子,若是交不出银子,还不离去,我就派人把你们的船凿沉!”说罢一甩袖子就走远了。
老人和少女自然追在他身后苦苦哀求,毕竟他们走这么一趟不容易,对不少海商来说,更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若是没什么都没卖出去就返航,恐怕就要破产了。
胤祚强压着心中的火气,问吴泽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泽也愤愤道:“这码头是由金家控制的,他们对于我大清商人十分仇视,在下在朝鲜经商的时候,就没少受他们盘剥,没想到现在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李朝人的民族主义本就很强,在经过了间岛惨败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现在其朝野上下都弥漫着对大清人的敌视之情。
不过既然胤祚看到了这事情,就不能不管。
此时那李朝人被纠缠的烦了,猛地一挥手臂,老者就倒在了地上,那女子惊叫一声“福伯”,赶忙要去把他扶起。
李朝人一声冷笑,从腰上解下来一截鞭子,手腕一抖,鞭稍就朝老者飞去,嗖的一下,棉衣破裂,老者干瘦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若是没有这棉衣挡着,恐怕已经皮开肉绽了。
但饶是如此,那老者也是惨叫一声。他们船上的伙计看不下去了,纷纷冲下船来,却被一群打手挡下了。
“老东西,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同意!”李朝人得意的笑了一声,那老者闻言,等着他,狠狠啐了一口。
李朝人大怒,刷刷又是两鞭子,不过这回全落在了那少女的身上,少女的袄裙破裂,露出大腿上大片的雪白肌肤。
周围的脚夫们顿时眼睛都直了,那李朝人大笑道:“我们李朝向来敬老,只好让你孙女,替你受罚了!”说话间又是几鞭子,棉絮乱飞,那李朝人下手很准,每次都是只抽的少女衣衫破裂,而不伤及皮肤。
周围的李朝人发出响亮的调笑之声,虽然叽里咕噜的听不懂是什么,但从他们轻佻的神色便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少女羞愤欲死,但是任凭她怎么挣扎,鞭子总能一点点抽烂她的衣衫,只能双手护住重要部位,身体蜷缩在地上,面上全是泪水。
那老者看的目次欲裂,猛地站起身来,冲向那李朝人,然而鞭子更快,耳畔传来破空之声,胸前衣服猛的绽开,鲜血飞溅。
“老东西找死!”李朝人气得又一挥鞭子。
这时一个威严的喊声响起:“住手!”
胤祚骑在马上,面沉如水,没想到仅仅是交代吴泽办了件事的功夫,事态居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那李朝人见胤祚一身丝绸衣物,颇为华贵,骑在高头大马上,明显是个有权有势的,顿时收了鞭子,冷眼瞧他,但是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弱了很多。
“你敢对天朝子民行凶,不怕王法吗?”胤祚语气森然。
那李朝人喊道:“是此二人纠缠于我,我才被迫自卫的。既然贵人要保他们,那在下就给贵人个面子。”说着给自己手下的打手使个眼色,打手们退去,船工们涌上来,把老者和少女护在中间,纷纷怒视着李朝人。
“不过,这二人船队在我码头上停泊了已有一个时辰,这银子却是该出了。”李朝人奸笑道。
“不就十两银子吗?给你便是!”船工中有人吼道。
“不错,停泊费十两银子,但你们在我码头上闹事许久,致使四个货船的货物都没有卸下来,这笔损失又该如何?”李朝人眯着小眼睛道。
“而且,刚刚你们的船工下船时,还碰坏了我们的瓷器。”他说着拍拍手,一个人手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一件四分五裂的青花,不过看这默契程度,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上好的元代景德镇卵白釉,就这么被你们碎了。至少要赔我五百两银子!”
此时那少女从船工中钻出来,气愤的指着他道:“你胡说!这分明就是你们准备好的!”少女披上了斗篷,身子微微颤抖,显然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