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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日韦广掩护着田原脱了身,只身一人独斗权吉人与天道教弟子,直斗得天昏地暗,筋疲力竭,终因流血过多昏迷过去。
权吉人与天道教弟子看他倒在血泊中,一双腿已被权吉人的剑削去,还道他已经死了,就撇下他去追田原。
在江边明明看到田原,不知怎的,最后搜遍江边所有船只,也不见田原的身影,只得悻悻而归回复天道教主。
而韦广虽然失去了双腿和双眼,却挣扎着活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这样仅凭两手,即使爬到城里,被天道教的人碰到,也是活活送死。
韦广并不怕死,而是此刻死了,也是死不瞑目,大哥交给他办的事情还未办妥,小原武功平平,若再被天道教追上,八成也是个死了。
韦广一步步爬到田家庄院后的竹林里,在大哥大嫂的坟前躺着,嘴里兀自呢喃不休,在瞑瞑之中向大哥大嫂哭诉自己的无能。
韦广不吃不睡,筋疲力尽躺在大哥大嫂的坟前,他撕下身上的衣服,把砍断的双腿胡乱包好。
可包完了自己也突觉茫然,不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真想一死了之,可此刻却连这也办不到。
他实在太虚弱了,好几次想举起手中的刀都失败了。
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没想到韦某人铮铮一条汉子,最终却落到这个地步,连死都死不成。
他哭着哭着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自远而近的声音惊醒过来,他听到有两个人在竹林里寻找大哥大嫂的坟。
也不知这俩人什么来头,反正来者不善,从他们的谈话中,韦广听出他们想掘大哥大嫂的坟,找什么飘香剑。
韦广怒火填膺,拼尽力气大吼一声。
那俩人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猛然间听到一声怒吼,又看到这么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半截子人,还道是撞见鬼了,吓得扔掉火把转身就逃。
后来又来了拨人,也是来找飘香剑的,又被韦广这模样吓得屁滚尿流。
韦广寻思,武林中想掘大哥大嫂的坟墓搜寻飘香剑的,定然大有人在,自己虽然只剩两手,但只要还有口气,又岂能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
是以他再也不敢离开此地,饿了就抓些草和竹叶充饥,困了就靠着墓碑打一会盹。
等到伤口渐渐痊愈,人又有些气力时,韦广就寻思着练了一套以双手与对方搏击的绝技。
后来倒真被他杀了不少的人。
为了使自己更添些体力,他吸吮这些人的血,嘶咬这些人的肉,就象一条凶残的狼一样守在这坟墓四周。
好在当地人都传说这竹林里闹鬼,无人敢进来,是以韦广躲在此地,倒没被人发觉。
至于斗胆进竹林来找飘香剑的武林人士,或死或逃,倒也没惊动官府。
后来,公孙望遵驼婆子的命来到此地,与韦广斗了十余招,韦广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点了穴道。
公孙望气极败坏,说他是给田世南守坟的,韦广居然敢到这坟边来,岂不是坏他大事。
韦广听公孙望如此说,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事告诉公孙望。
公孙望听了拍手大笑,说你也是守坟的小畜生也是守坟的,两个人岂不要打上一架,小畜生此番虽然点了你的穴道,却是靠赖皮赢的。
你没有腿,小畜生有腿,小畜生要是没腿的话,自然是打你不过的。
乖乖,小畜生只好屁股尿流逃到王福兴茶馆去发脾气了,这坟就归你守了。
第二天,公孙望带着王福兴和梅香,来给韦广垒了个坟,坟里做成一个小窝,公孙望说守坟守坟,自然是要躲在坟里的。
韦广对他这番好意,欣然接受,他躲在这坟里静听外边的动静。
而公孙望则乐陶陶地泡在王福兴的茶馆里,一心只盼那该死的期限快快过去。
韦广守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不管是田原还是吕不空等,只要活着,就定然会到这坟上来的。
没想到一年多过去,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星移斗转,韦广最后死了这个念头,断定田原和吕不空等定然已遭了天道教的毒手。
适才,韦广听到外边有人舞剑,而从声音听来,此人的武功居然不在田世南之下,理应不是天一剑派的人。
而武林中,有如此造诣的,莫非,莫非是天道教主?
韦广心道教主来此意在掘墓,自己贸然出去,绝非他的对手,还得静候时机,先吓他一跳,再攻他个措手不及,或许会一招得手。
韦广说什么也没想到,来人居然会是田原和余若水,也怪余若水适才一直悄悄说话,田原两年不见,嗓音大变,韦广也听不真切。
而韦广面貌变得太过厉害,田原和余若水乍一见到,也认不出他来。
直到他几次不顾性命与田原相拼,田原隐约觉得此人的性情脾气与韦广相似,叫了一声,没想到真的就是。
岂不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三个人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韦广忽地止住笑,问道:
“适才舞剑的是谁?”
田原答道:“是我。”
韦广哦了一声:“用剑削断我的刀的,也是你么?”
田原应了一声。
韦广呆呆地怔着,半晌说不出话,他说甚么也不相信,田原的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境地,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他缓缓道:“小原,你把刚才的那套剑法,再练一遍给叔叔听听。”
田原点了点头,站起身,朝后退出一丈多远,把飘香剑法从头至尾又演练一遍。
刹时,只见竹林里竹叶纷飞,风声飒飒,清越的剑声和竹声风声一起翻滚着嘶喊着,直如万马千军掩杀过来一般,那冷冷的剑气使人毛骨悚然。
田原演练完毕,提着剑走过来,韦广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他的头上肩上,身前身后又落满翠绿的竹叶。
余若水即便第二次看,也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叹道:
“好,好,好剑法!”
两颗浑浊的泪水从韦广眼里滚了下来,他用衣袖擦去泪水,轻轻地笑着,田原道:
“韦叔叔,你怎么了?”
韦广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是高兴啊。小原,我实话跟你说吧,你这武功,竟已不在你爹之下了,快告诉叔叔,你这是跟谁学的,这又叫什么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