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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潜入树林,领头的一位五十开外年纪,瘦小精悍,双目炯炯有神,他们来到田原和依依藏匿的树下,那人一拱双手,朗声叫道:
“这位朋友,你还不愿现身么?”
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四周寂静无声,他尴尬地连笑三声:
“好,好,好,在下既然不配与你做朋友,只求呆会也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大侠怎的一下子糊涂起来,听到两声狼叫狗叫,就要和狼啦狗啦做朋友了?”
一个人从一棵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田原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他看到这人正是救多多性命和一年多前命公孙望教自己武功的驼婆子。
她一直潜伏在这附近,自己怎的没有察觉,刚才蚂蚁漫过的时候,她怎的又浑然无事?
驼婆子走到那伙人面前,嘿嘿笑道:
“赵大侠千里迢迢从莆田赶来,不会是来看几只蚂蚁听一声狼叫的吧?”
田原一听这话,才知道领头的这人是福建莆田派的掌门赵骏千,怪不得内力如此了得。
赵骏千板着脸,冷冷地问:“阁下是谁?”
驼婆子道:“林子大了,狼啦狗啦都会有条把两条,蚂蚁免不了也有一些,再加上个把没人管的老太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驼婆子说到这里,突然叫道:“乖孙儿乖孙女,快点下来,赵大侠是个好人,没什么好怕的。”
田原听到这话,又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树林里还有许多的人藏匿着,他正拿眼往四处搜寻,驼婆子慢慢走到树下,嘴里念叨着:
“小孩子大了,就越来越不听话,叫你们下来怎么就不肯下来。”
足底一点,人直直跃起,双手伸向田原和依依,俩人左躲右闪,还是被她抓住,轻轻地落在地上。驼婆子笑道:
“赵大侠,我这俩个孙子却是胆小怕事没用的东西,你可别吓着他们。”
赵骏千冷冷一笑:“恐怕未必。”
依依破口大骂:“死驼子,哪个是你的孙女!”
驼婆子摇了摇头,嘀咕道:“怎的一看到梦天娇就姑姑姑姑叫得亲热,看到个驼婆子就不肯认帐了呢?”
她转过头,冲着赵骏千一笑:“我这个孙女,脸皮最薄了,文文气气,从不多说一句两句的,心眼儿好,人又长得俊,哪个看到会不喜欢呢?”
一番话,倒把依依说得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
田原忍不住扭过头去窃笑,依依恼极,一脚踩在田原的脚趾上,痛得他啮牙咧嘴,她得意地瞟了一眼,转怒为喜。
在威远镖局被田原削去两只耳朵的莆田派弟子一直死死盯着田原,到了这时,他凑近赵骏千的耳朵,低语了几句,赵骏千脸色登变,看看田原,缓声道:
“没想到倒是在下看走眼了,竟没认出你来,田原,山不转水转,今儿个总算碰到你了。”
田原料想在此说什么也不顶事,索性不言语,只冲着赵骏千点了点头。
驼婆子眯着眼睛看看赵骏千,惊讶道:
“赵大侠,你不是来找树林里的那些大姑娘的么,怎么又找上我的乖孙儿了?”
赵骏千冷笑道:“老天助我,两笔帐今日一起勾销。”
驼婆子奇道:“乖孙儿,你欠赵大侠什么了,还不快还给他。”
依依听到驼婆子一口一个乖孙儿,笑道:
“死驼子,臭小子就算是你的孙儿好了,我和你互不搭界。”
驼婆子道:“你这个人情倒做得值得,怎么,你是嫌我人长得难看,武功又不济么?”
依依点了点头:“你还算聪明。”
赵骏千看这一老一少罗嗦个不停,懒得多说,抢身一掌击向田原,驼婆子身不晃脚不移,伸出只手轻轻巧巧抓住赵骏千击出的手,赵骏千被她制住,挣了两下没有挣脱,脸胀得通红。
驼婆子冷冷道:“赵大侠,你当我的面打我孙儿,我驼婆子不管,以后在小辈面前怎么做大?”
她的手一松,叫道:“你要打就打打看。”
赵骏千冷不防被她一松一带,一个趔趄往前跌去,摇晃两步立稳脚跟。
眼见田原正好站在面前,无名火起,狠狠一掌拍出,田原见他身影闪动,也是一掌拍出,掌掌相交,俩人静立片刻,田原突然撤回手掌,往旁边一跃,拱手笑道:
“赵兄,承让承让!在下自愧弗如。”
赵骏千脸色一红,也不打话,紧跟着又是一掌拍出,田原无奈,只得又接他一掌,两掌相交的刹那又突地撤招往边上跃开。
赵骏千转身抢上,冷不防脚底一绊,一个跟斗跌在地上,众人看得真切,适才却是依依见机踢过一块石头,正好砸在赵骏千的脚踝上。
依依骂道:
“喂,你要不要脸,人家让你两次了,你还凶巴巴的干么?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人笑话。”
赵骏千从地上起来,脸胀得通红,莆田弟子正欲抢上,赵骏千“哼”了一声,挥挥手,一行人朝树林外走去,撇下满地本派弟子的尸体也不管了。
田原和依依看着一行人远去,转过身,不由得“咦”地一声,驼婆子不知何时,也不知去向。
到了这时,田原已经知道,树林深处隐藏着的,必是五花手教的人。
莆田派的一名弟子在严州城里,中了五花手教的夺魂散,不治身亡,是以他们探得五花手教的行踪,寻仇至此,不想半路冒出一个驼婆子,使他们无功而返。
驼婆子的打算,恐怕只有田原才猜得一二,他想驼婆子明里是妨碍莆田派寻仇,其实却是阻止他们前来白白送死,以他们的那点武功,恐怕还没见到况玉花,就悉数遇难。
以赵骏千的为人,若好言好语劝说,他定然听不进去,驼婆子有心让他跌个跟斗。
如此看来,五花手教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此番前去,说不准是生是死,得小心提防才是。
树林里渐渐暗下来了,田原牵着依依的手,以防不测。
依依经过先前的一番惊吓,已老实了许多,任由田原牵着手,眼睛东张西望,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