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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里
宁儿蒙着盖头坐在榻上,没有初为人妻的兴奋,也没有娇羞、忐忑等情绪,只有几分好奇,记得上辈子跟他成亲的那晚,他是和衣而眠的,一宿都是用后背对着她,整个新婚之夜也只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临睡前的那句——安置了吧!
她很好奇,他这辈子会不会这样了,这辈子的变数这么大,她倒是想看看他跟上辈子比起来有没有变化!
外面
鲁元还在跟大家喝酒,军营的兄弟们似乎想要闹洞房,但是被荣欣大长公主给镇压了,甚至大伙儿想把鲁元灌醉,都被大长公主殿下强势霸气的给化解了。
“待会儿你们将军还要去给我生孙子呢,你们把他灌醉了,耽误我抱孙子,你们给我当孙子啊!”
于是,一帮糙汉在大长公主的嬉笑怒骂下讪讪的打住了自己那点儿龌龊想法,乖乖的放鲁将军去洞房花烛了。
鲁元本来想喝得伶仃大醉在去洞房的,最好人事不省的被抬去才好呢,省得两人见面尴尬,但是在母亲的监督下,他别说是伶仃大醉、人事不省了,就是微醺都不曾,只喝了两杯,就被母亲给撵去洞房了。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宁儿在盖头下勾了勾唇角。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早就回来的,然后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儿,静静的做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起身给她掀了盖头,又跟她喝了交杯酒,随后就是那句“安置了吧”,多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上辈子的时候,她对他还有很多期待,即便是洞房遭到冷遇,也没有打消她对他的爱和热情,甚至还在他睡着的时候看着他的后脊梁骨发笑,笑得很傻,现在回想起那时的自己,觉得自己真蠢啊……
鲁元进来后,看到坐在榻边的宁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儿坐下了。
这个丫头执拗,无论他怎么跟她说自己不想娶她,想一辈子跟她做兄妹,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嫁给他,弄得他现在都有罪恶感了,像自己娶了妹妹乱了人伦似的,心里膈应的慌啊。
哎!
他叹了口气,起身给她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她盛装打扮,一身大红的嫁衣把她衬得娇艳欲滴。宁儿虽然不像安安那么艳丽,但是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即便是以鲁元这种阅人无数的男人的眼光来看,宁儿也算得上是无可挑剔。
只是再美他也接受不了,他一直当妹妹疼爱的女子,有一天忽然变成了他的妻子,这个安排让他觉得很难接受,也觉得十分憋屈。
只是,母亲太过强势,他也不忍让母亲伤心,憋屈就憋屈吧,权当是自己牺牲一人,成全她们两个女人了。
喝下交杯酒,他觉得两人这样默默相对挺尴尬的,又没什么可跟她说的,就随口道:“安置了吧!”
走到榻边脱鞋上了去,连衣裳都没脱,就随手拽过一条被子将自己盖上,转过身去睡了!
这一套流程,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宁儿苦笑着摇摇头,默默的走到妆台前,卸去了沉重的花冠簪环,走到榻边,也脱鞋上去了。
静默无言
她望着他薄凉的背影,悄悄的闭上眼睛,转过身子,一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接着,两滴、三滴……
枕头湿了一大片……
静谧的洞房中,她极力的隐忍着,不叫他觉察出自己的异样来。
“大将军,大将军,红姨娘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声音,是新来的红蕊红姨娘的贴身丫鬟来了。
闻声,宁儿蓦地睁开眼睛,扭头向他看去。
扭过头时,他已经翻过身,还坐了起来。
宁儿看他的瞬间,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一下子看到了宁儿的满脸泪痕。
鲁元的心头一滞!
他从来没见她哭成这个样子,眼睛红肿,枕头也湿了一大片,头发也乱蓬蓬的,这是哭得有多惨啊!
他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心里有点儿难受,甚至生出了几分罪恶感。
她是因为他哭的,哭成这副样子他躺在一边却浑然不觉,这个傻丫头得隐忍道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宁儿长得不如安安好看,连哭时都不像安安那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哭得有点儿丑,还很狼狈,但是却很真实,真实到他觉得这才是哭,这才是内心痛苦时的真实反映。
“宁儿,你……”
看到她哭得这么惨,他下意识的想要安抚,可是刚开口,外面又响起了红蕊丫头的哭腔:“大将军,红姨娘快撑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鲁元一下子想到了母亲说过的话,她说要把红棉乱棒打死,这会子八成儿是她的人听到他没跟宁儿洞房,母亲迁怒于红蕊,要打杀了她的性命呢!
虽然他并不喜欢红蕊,但是好歹是一条命,又是他把人家带回府来的,怎忍心看她无辜送死?
于是,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安抚宁儿了,快速的穿上鞋子向外走去……
宁儿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心又碎成了一片!
新婚之夜,她的新郎碰都没碰她一下,还去了妾室的院子,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边,这还不如上辈子呢,上辈子,起码他还踏踏实实的在她的身边睡了一夜,可是这辈子,呵呵……
乳娘看到新姑爷大步流星的跟红姨娘的丫头走了,气得眉毛都绿了,唤过一个晚上当值的小丫头,叫她跟过去看看,看看那个骚蹄子到底怎么不好了?怎么就撑不住了,为啥非得要姑爷子在新婚之夜去看她去?
小丫头叫玳瑁,是个直性子缺心眼儿的,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在夜里当值了。
玳瑁领命后,就一溜小跑的往红姨娘的院子去了,路过安安郡主的院子时,安安郡主正站在窗前,面相着宁儿的院子,阴森诡异的笑着……
老娘不过时病了几个月,你们就真当老娘死了啊,大张旗鼓的抬了平妻,既然没把老娘放在眼里,那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路上,鲁元问了几句才知道不是他老娘为难红蕊,而是红蕊突然腹痛难忍,已经折腾一个多时辰了。
听闻这话,鲁元的第一个想法,还是他老娘动手了,八成是老娘怕大过年的打死人太血腥,就该用毒药了。于是马上叫人去请聂恒过来,还叫人把他的那些解毒药都拿过来。
要是老娘给红蕊下药,她有的毒药他差不多都有解药,即便是没有,聂恒也差不多能解,所以只要不是剧毒急性毒药,保住她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走到红蕊的院子,进屋时,红蕊已经折腾的喊不出声了,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缩在床榻的角落里,抱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见到鲁元来了,红蕊一下子哭了出来,委委屈屈的喊了声:“将军!”
路远走过去,俯身观察了一下她的脸,又叫她伸出舌头看了看,觉得不像是中毒,也就放心了许多…。
**
玳瑁远远的跟在鲁元的后面,到了红姨娘的院子时又不敢进去,怕将军责怪她,就蹲在红姨娘的院门口儿,趴在门缝儿处听里面的动静。
因为离的远,她也听不着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红姨娘有气无力的呻吟声,还有委委屈屈的哭声,再,就啥也听不着了!
玳瑁听了一会儿,也没啥收获,就起身回去跟嬷嬷复命去了!
回去时,乳娘正坐在外间心绞不耐烦的等着呢,一看到玳瑁,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儿,低声问:“怎么样?那个骚蹄子到底怎么了?”
玳瑁傻乎乎的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啊?将军进院后大门儿就关上了,我进不去,再门口儿听了一会儿,就听到红姨娘猫儿似的哼哼唧唧的,还哭了几声,也不知道到底是病了还是咋滴了!”
乳娘是过来人了,一听到‘猫儿似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还哭了几声’,立刻想到了那件事儿,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今儿是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她们在净房里把水都准备好了,可是姑爷连碰都没碰小姐一下,喝完交杯酒就去挺尸了!
新婚之夜新郎官儿不碰新娘子已经够过分的了,这会子竟然还大刺刺的去了那个娼妓的屋里,去跟她做那事儿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岂有此理!
乳娘也是个没有多少心机的,虽然满心的疼着宁儿,也是一心为宁儿打算,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
现在,她就知道小姐被人欺负了,还被欺负的很惨很惨。
要是安安郡主欺负小姐的话,她或许还能忍一忍,因为人家毕竟是正妻,是郡主,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自家小姐虽然是平妻,但在正妻面前终究是矮一头的,无论如何都得忍忍。
可是,现在欺负小姐的只是个刚进门儿的贱妾,娼妓出身,就这样腌臜下贱东西她都没放在眼里,她竟然也敢在小姐的新婚之夜兴风作浪?欺负小姐?今儿要是不把她收拾住了,还不得把她得意到天上去?
将来还不得骑在小姐的脖子上拉屎?
所以,决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小骚比!
乳娘咬牙切齿,满地转圈儿的寻思了一会儿,就把这里交给了玳瑁,自己一道烟的往去了荣欣大长公主的院子去了,她要去找大长公主殿下告状去了,非叫大长公主殿下把那个烂蹄子打死了不可……
到那儿时,大长公主已经睡下了,只有几个当值得婆子坐在灯下斗牌呢,正斗到兴头上,被宁儿乳娘给打断了,几个人都挺不乐意的,一个说:“老姐姐,不是咱们不帮你,只是这会子大长公主都已经睡下了,这三更半夜的,你把她叫起来告状,要是大长公主一时动气伤了身子,老姐姐你担待得起吗?”
“要我说呀,你还不如等明早再过来,反正这会子将军跟红姨娘该做的事儿也做完了,就算把他再弄回到宁夫人那儿怕是也做不成啥事儿了,你还不如劝宁夫人忍耐一晚上,明天再说呢……”
乳娘见这几个婆子不肯帮忙通报,也不敢闹腾,只好憋着气回去了。
家里的规矩,大长公主院儿里的人都比别人有几分体面,别说是当值得婆子,就是松鹤院的阿猫阿狗也比别人尊贵些,所以,乳娘被加七杂八的数落了一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把这一肚子的气都算在了红姨娘的头上。
回去时,她先去看了看小姐,一进小姐的卧房,就看见她正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把脸埋在了膝盖里,也不知是哭了还是怎的。
乳母一见,心疼的不得了,更把那个红姨娘恨得死去活来,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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