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7.何事秋风悲画扇(66)

卷云白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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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善失血很多,连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可令人意外的是,她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但顾宁逸的头发却花白了一半,不知是否是管家的错觉,他觉得老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都几乎接近透明。

    顾宁逸没有给管家解释的想法,只让他去给自己弄些染发的东西,将白发重新染黑。

    之后,他便一直待在甄善的床前,彻夜不眠地守着她。

    三日后,她如期地醒了过来。

    这次醒来,甄善依旧很平静,只是不像是之前严重抑郁时那种失去生气的安静。

    她仿佛恢复了,眸光不再空洞,有了些许光亮,说话反应也不会迟钝。

    甄善抬起手,贴在顾宁逸的侧脸上,轻轻一笑,苍白易碎,“顾宁逸,你好丑啊!”

    顾宁逸眼角泛红,眸中划过水色,他温柔一笑,声音极是沙哑,“善善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甄善看了看自己瘦得有些枯槁的手,眸光微颤,“你骗人。”

    他握住她的手,“没骗你,我看到的善善,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甄善眉眼染上一点笑意,“你敢说我丑试试?”

    顾宁逸将脸埋在他们交握的手间,“不敢的。”

    甄善看了看外面西斜的太阳,恍惚地问:“顾宁逸,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

    “没有,是只睡了一会儿,”他温柔地说。

    “是这样吗?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然后,好累,好累……”

    “善善累了就再睡儿,我待会再叫你,好不好?”

    甄善摇摇头,“我不想睡了,顾宁逸,我想回家了。”

    她轻轻呢喃:“阳台上,你送给我的那些花花草草,那么久没浇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枯萎。”

    顾宁逸眸光微晃,他想起当年五一长假的时候,他第一次进入她的公寓中。

    而后,每次她回去,他都是死皮赖脸,找各种借口进入她的私人空间,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搬过去,用这样的方式慢慢地让她的生活中到处是他的影子。

    顾宁逸很怀念很怀念那段时光,如果他没有算计她,如果没有那些可笑的仇恨,那该多好。

    他唇角轻颤,低低应了一声,“好。”

    回家,回到他们那个平凡却温馨的家。

    ……

    “善善,你先坐会儿,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顾宁逸扶着甄善走进公寓里,温柔地说。

    甄善抬起头看他,“我帮你吧。”

    他倒了杯温水塞到她手里,“没事,这里一直有家政阿姨来打理,不脏的,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行,你坐着休息会儿。”

    甄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她看着公寓里的一切,眸光有些恍然,“我总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顾宁逸整理东西的手微顿,笑着说:“前段时间你一直在忙着社团换届和期末考,都有几个月没回来了。”

    甄善点点头,“也是。”

    而后,她就捧着水,乖乖巧巧地坐着,没有再问别的。

    回到公寓后,甄善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人也渐渐有了气色,可以如正常人一般地生活,还会跟顾宁逸说说笑笑的。

    可,有时候,顾宁逸抬起头看她,却见她有些呆呆地放空自己,心里便刺痛得厉害,即使她看着病痊愈了,但她的精神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恢复,或是加重了,现在不过回光返照……

    顾宁逸不敢再想了,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一切只能靠命运了。

    甄善不喜欢离开家,每天就是给花草浇浇水,看会儿电视或书,或是在旁边看着顾宁逸给她做各种点心和糖水。

    最开始,晚饭后,顾宁逸会尝试着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步,但甄善都十分地排斥,隐隐有些焦虑。

    顾宁逸便再也不敢问了,他巴不得她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出去,不看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她能健健康康的前提下,像现在,她主动地将自己藏在一间房子里,顾宁逸除了担心就只有焦心了。

    他很怕,什么时候,那隐藏在平静下的厄运咆哮着淹没他们。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日,顾宁逸在厨房给她煮糖水的时候,身体陡然一僵,血腥味蔓延,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

    他突然回过神,连忙抹去手上的鲜血,不让它沾到碗里的糖水一点。

    而后,顾宁逸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原本的小区建筑扭曲起来,明亮的天空涌动着黑色的雾气,缓缓坍塌,整个世界在几息间,被黑暗吞噬、毁灭,只剩他们这间公寓还完好如初。

    顾宁逸眸中映着外面无边的黑暗,须臾,他收回眸光,如同往常一般,端着糖水走了出去。

    而在他走出厨房那瞬间,他身上的血衣恢复成干净的白衬衫,身上的千疮百孔也随之愈合。

    卧室里,原本在午睡的甄善,此时背对着他,站在床前,她脚边有个木匣子,半空中漂浮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顾宁逸似什么都没看见,轻步走进去,柔声道:“善善,你醒来了,我今天给你煮了香芋西米。”

    甄善缓缓转过身来,她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那双凤眸却似凝着万丈寒冰,没有先前的空洞,也再无一丝情意,就那样冷冷地看着顾宁逸,薄凉无情,无关紧要。

    顾宁逸脸上的温柔僵住,几乎因承受不住她那样冰冷的眸光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