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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雅喝汤的动作一滞,心往下沉,是如意算盘忽然打错了,心底的物欲期望落空的不甘。
俞风城抬头看她,只见她扯着嘴角僵硬地一笑,说:“是么,恭喜了。”俞风城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去一下卫生间。”尤雅说,低着头略显仓促地走了。
俞风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丝丝缕缕怅然若失,胸口却有什么东西豁然被释放了,没有那么阻塞了。
小时候走过的巷子拆迁了,记忆里的小吃店关门了,某个熟悉的朋友消失在人海,我们都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因为生命中美好的存留。
但,这种惆怅,与爱不等同。人终究不是庸碌的蚂蚁,会停下来怀念,相见不如怀念,有时候,真是如此。
尤雅在卫生间冷冷地盯住镜子里的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让林轼薇那个贱人怀上孩子。”啪一掌拍下来,水池里的水溅满了镜子,也溅了她自己一身。 卫生间隔间忽然有人出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好奇和探究,尤雅从镜子里微笑一下,“咳。”她不经意地咳嗽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包里拿出化妆对着镜子擦掉下巴上溅上的水,
仔细地化妆。
几分钟,一张哭过的脸画好了,尤雅满意地抿抿嘴唇,她笑,镜子里的她也笑。
当俞风城看到尤雅那张脸时,自然是想到她躲在卫生间哭过了,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店里最近生意不好,几个员工的工资都成了问题,我打算把店转让出去,先还了你的钱,然后回美国看看。”尤雅试探地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以退为进。
俞风城听了心酸,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在送尤雅回去的时候,给了她一张卡,卡上有数目不小的一笔钱,尤雅一开始还推辞着不要,俞风城再三坚持下接受了,留下一句话——我过些日子再还给你。
她知道怎么利用俞风城的软肋。
俞风城看似绝情,实则很重感情,就算是回忆他也会紧抓着不放,有回忆就够了。尤雅正是捏住了俞风城的这个穴位,无可非议,她了解他的这一面。
……
第三天,俞家老宅迎来了尤雅。午饭时间刚过,去开门的小敏好生奇怪,“俞太太,你不是刚才上楼了嘛,什么时候出去的?”
尤雅优雅地一笑,撩起胸前的长发,说:“你认错了,我是来找俞太太的。”
“啊?你是俞太太的双胞胎姐姐吧。”小敏惊讶地说,从没听谁提起过。
尤雅微笑不言语,进了门,李嫂迎上来,“你是,你是……”上次俞老爷子过大寿她来过,记得是俞风城的朋友,但是……
李嫂有些尴尬,因为知道内幕。
“你好,我找林轼薇。”尤雅亲善地微笑着,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哦。”李嫂愣了愣,用手扬扬楼上,“在楼上呢,我去叫。”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有事跟她说呢。”尤雅赶在李嫂前面上楼去,留下几个长在原地的人。
“那是谁啊?”几个不认识尤雅地问。
李嫂一脸讳莫如深地摇头,更是引起了几个人的好奇心,尤其是小敏,跟在李嫂身后东打听西打听,终于把李嫂问烦了,生了气数落她几句,把小姑娘气哭了。
楼上,林轼薇正一件一件叠着婴儿的衣物,大多是俞婉林拿来的,还有自己订购的,都一起洗了,只等着这个小家伙降生了。
林轼薇折着巴掌大的小衣服,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孩子归根到底是自己的,它的降生会多么奇妙的事情啊,从自己的骨血中抽离出来的,一想到这,林轼薇的心中就有无尽的柔软和暖意。
孩子是无辜的,俞风城的就让他归俞风城吧,林轼薇开始期待它的到来。
“哟,好可爱的小衣服啊。”忽然,突兀的声音响起,门开着,尤雅缓缓走进来。
林轼薇看到她面色一变,欣喜荡然无存。
“听说你怀孕了,我来看看。”尤雅轻快地说,像是为好朋友来庆祝的姐妹淘。
“用不着。”林轼薇叠完最后一件小衣服,淡漠地说,起身将小东西们都放进柜子里。
尤雅在房间里踱步,环顾林轼薇居住的小卧室,“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林轼薇没搭理她,径直朝外走,被她伸手拦下,“我们谈谈。”
林轼薇挥开她的手,抱住手臂看着她,尤雅将林轼薇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后停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一冷。
“三分钟。”林轼薇说,尤雅抬头看着她,浅浅地一笑,说:“不用这么急着赶我走。”她眼神滑向雕花的挂饰,“反正这个家早晚是我的。”
林轼薇没说话,毕竟是经历了一系列伤痛的人,神经没有那么敏感了,她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像盛夏恼人的苍蝇,让人反胃。
“你不知道吗?风城没跟你说吗?”尤雅连着两个问句,将俞风城和她自己归为一个阵营,林轼薇是另一个。
“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会给你一笔可观的收入。”尤雅笑着看林轼薇,唇边的一丝笑意尽是讥讽。
“你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吗?”忽然林轼薇像是被解开了某一道封印,反唇相讥。
尤雅被堵得变了脸色,红红白白来回穿梭几次,才一笑,说:“随便你怎么说,总之……”
“总之这是我家。”林轼薇打断她的话,“我才是俞风城明媒正娶的太太,肚子里怀的是俞家的骨肉,你是哪一个阿猫阿狗,轮得到你在这里乱叫吗,给我滚。”
林轼薇几乎一口气说完了这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手指着门口,眼神犀利,像极了某一刻的俞风城。 尤雅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变得这么强势,被怔住,“你……”话刚抬音,只见林轼薇冲到房门外,靠在栏杆上大声对楼下喊:“李嫂,谁让你们放闲杂人进来的,我们家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来大放厥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