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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其他的参与之人的画作,只不过,大多数都平平,无论是诗词,还有画技,都没有什么格外突出的。
其中一幅还算得上很是不错的,可惜的是,并没有画完,只完成了三分之二。
而夏舒月的画,倒是可以算得上让人眼前一亮。
粗大的古树,枝叶萧条零落,树下一位得道高僧身披袈裟,丝毫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正面色虔诚的打坐念经。从高僧身处的位置,再到身上的袈裟,用笔考究,着色认真,上面题着“残催枯木倚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用来彰显高僧向佛的心志坚定。
看着这画,不少人赞叹声连连,“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画出这样的佳作,夏小姐真不愧是才女。”
“夏小姐真是才情过人,令人佩服!”
林默言看着这画,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夸奖出声,而是对着沈青阳低声开口:“沈兄觉得如何?”
沈青阳看着那画, 摇了摇头,“虽然画技不错,可太过刻意,反而透着一股子紧绷和虚伪之感。”
林默言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感觉。
而此时,只剩下苏北宁的画还没有公开,众人纷纷等着。
“侯爷,到你了。”夏舒月浅笑着开口,目光之中却飞快的划过一抹得意,认定了自己肯定能赢。
而苏北宁看了一眼旁边正等着展示画作的小厮,示意他们可以将画拿起来了。
原本以为,苏北宁的画根本就没什么欣赏的,可是就在小厮将画举起之后,众人却忍不住看的一愣。
整幅画只用了墨色,只是因着颜色浓淡不一,所以分别描绘出了水流、天空、白云、竹筏、以及竹筏之上的人物。
景致寥寥几笔,却意境横生,旷远疏阔。
而细细看来,竹筏之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在喝酒,而他身上穿着的,却是有些破烂的袈裟。
出家人喝酒乃是犯戒,本是极不合规矩的,可是在画作之上,纵使看不清面容,却也能够感受到,其中人物的怡然自得。
和景致呼应之下,一股超然物外,宠辱偕忘之感跃然纸上,空灵的禅意陡生。
“太妙了!”众人之间,沈青阳率先惊讶赞叹出声,“浅浅几笔,短短时间,竟然能够造就这样的意境,实在是太妙了。”
林默言也是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这幅画,应为魁首!”
“北安侯这画,的确是当之无愧!”
……
众人刚才有多么不在意,现在就有多么惊讶,尤其是看完了苏北宁的画作之后,对比之下,现在再看夏舒月的画,总觉得有些僵硬和拘束。
而夏舒月听着这赞叹之声,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彻底僵硬起来。
怎么可能!苏北宁不过是一届宦官,怎么能够画出这样的画,而且还赢过自己!
而比起惊讶,更让夏舒月恐慌的是,她这个第一才女,难道要背上一个输给了宦官的名声……
深吸了一口气,夏舒月飞快的在心里面思索着对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就算没有题诗,也可以算赢。
对了,题诗!说不定苏北宁根本就不是来不及写,而是根本就写不出来。
夏舒月克制着自己表情和语气,开口说道:“北安侯这画的确令人佩服,只不过不知你打算题什么诗才能够符合这意境。”
这话到是一下子提醒了众人。
这样的画,如果题的诗不能与之相配的话,那就难免有些美中不足了。
苏北宁看着夏舒月,一双眸子似乎将对方的心思尽收眼底。
勾唇一笑,示意小厮将画放下,提笔蘸墨。
这一次,不同于给吴天寿写横幅之时的故意歪歪扭扭,苏北宁凝眸于纸上,落笔之时,周身似乎都染上了画作的灵气与洒脱。
而在苏北宁题诗时,周围人忍不住凑了上来。
“行到水穷处,坐在云起时。”
念出这句诗,整个闻音阁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想着那画中意境,在心里面念着这诗,只觉得契合无比,诗与画相辅相成,意境无限,灵气逼人!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赞美声,惊叹声,还有不少人觉得有幸得见传世佳作的兴奋和喜悦,一下充满了整个闻音阁。
而至于今天的魁首属于苏北宁这一点,谁都没有办法去否定。就算脸色惨白一片,怎么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夏舒月,也都清楚,她现在根本无法改变自己输给了苏北宁这个事实了!
至于洛慕川,在苏北宁开始作画之时,便神色平静的坐在一旁的桌边喝茶,虽然对于苏北宁会赢这一点,他并不意外。
但是在看到那画,还有那诗时,他心底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诧异。
果然,苏北宁总是会让他出乎意料!
……
出了闻音阁,苏北宁拿着刚刚到手的一千两银票,心情甚是不错。
“主子,咱们是先走吗,不等等五皇子了?”连易站在苏北宁身边,开口问道。
“不等了。”苏北宁摇头,虽然这闻音阁阁主神秘,但还是有公开露面的掌事之人的,既然大晟国使节那边之后可能会过来,所以洛慕川自然要见见主事之人,先聊上一聊。
而她身后的闻音阁中,众人还在讨论着刚才的画和诗。
苏北宁听着从闻音阁里面传出来的激动的声音,脸上笑意浮动。
虽然说她的画难以媲美什么名家,可好歹也是从小跟在老头身边学出来的,尤其是在这种重意境的画作之上,就算笔法差了些,也算不得什么。
更重要的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那可是王维的诗,想要和诗佛比意境,刚才闻音阁里面的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都未必能赢。
而可笑的是,自己的确没来得及题诗,所以故意遮住了画,再说出一番夸口之言,如果不是夏舒月太过自信,瞧不上自己的画,觉得自己遮丑的话,按照规矩来, 至少不会落得一个输给自己的名声。
“侯爷!”苏北宁一边想着,一般正准备走向马车,而闻音阁之中,林默言匆匆走了出来。
他只是多欣赏了一下苏北宁的画,结果一扭头却发现,人竟然要离开了。
对于林默言他们,毕竟是自己欺骗他们在先,见林默言追出来,苏北宁也随即停了下来:“林公子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