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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来被子”,穆蕴看向墙角的红木柜子,小心道:“能不能靠在床外边躺一会儿?”
外面的天色只是微透蓝光,顾明月看不清穆蕴的样子,但知道他趴在床头睡一夜肯定不舒服,明知让他回去睡他肯定不会走,她点头道:“好。”
如果是在白天,顾明月一定能够看到穆蕴眼中顿时聚起的令人心醉的笑意。
穆蕴抱来被子,顾明月挪在床里,把外面的地方让给他。
“翩翩”,穆蕴躺下来,有些遗憾刚才拿被子时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现在再握住,她还给不给握?
想起昨晚他回去后拿的药丸,穆蕴又坐起身来,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枚圆滚滚带着几分人参味的丸子,直接送到顾明月嘴里,“你脸色不好,这个养生丸以后记得每天吃一颗。”
药丸在嘴里化开,微涩,细品还有点香味。
“这是用什么做的?”顾明月问道。
“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等一些养气血的药材”,穆蕴把药瓶塞到顾明月手里,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之后,便眉眼含笑地躺下来,“早起饭前吃,不要忘了。”
顾明月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说道:“你也吃一颗。”
“我有内力,身体很好,不用吃”,穆蕴暗想若是吃了,不是又得松开她的手?翩翩才不生他的气,他可不敢一直逼近,怎么也得到明天才能随意些。
顾明月根本不知道穆蕴在想这些,听他说不吃,便抽出手打开瓶子倒一枚药丸子,侧身给他送到嘴里。
穆蕴含着药丸,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翩翩还是心疼我啊!
“怎么了?”顾明月问道。
“高兴”,穆蕴说道,这次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紧紧地十指相扣。
“我听说,你的玲珑斋还有鹊喜楼都被封了”,顾明月感受着他手心传到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没有多少睡意,“如果那个康相堵得你无法在帝京生活,我们就去蒙省吧。”
穆蕴侧身,勾唇笑道:“我之前是没心情跟他计较,现在不一样了,无法活下去的该是他们才对。你且看着,不出三个月,康九廷必入缧绁之中。”
要怪的话就怪他养了个自大的蠢女儿吧。
顾明月只说:“你小心些”。
“嗯”,穆蕴实在忍不住,抬手穿过她颈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和翩翩在一起却一点都不碰她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难。
天色将明,空中却掀起大风,将窗户吹得咯吱作响,呼呼风声顺着窗缝门缝进来,竟有种冬日寒风呼啸的感觉。
“要下雨了吗?”半梦半睡间的顾明月被吵醒,抬头看向透出明色的纱窗。
“七月本就多雨”,穆蕴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睡,等你睡着我便回家。”
顾明月看到他眼中温柔平静的神色,答应一声蹭蹭柔软的枕头,很快进入沉沉的睡眠中。
穆蕴忍不住笑笑,没有立即离开,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感觉着小脑袋枕在手臂上的踏实感,他也很快睡着。
院里传来主屋房门打开的声音时,穆蕴睁开眼睛,看向怀中睡得呼吸轻轻的翩翩,他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
穆蕴听她父母没有过来叫她的意思,便又赖一会儿,才动作轻微地放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将不太整齐的被单抻好,把被子放回原处,他又转回身在顾明月额上落下一个吻,然后闪身离开。
青色从西南方移来,很快将帝京及其周围几十个州县罩成暗色,豆大的雨滴从天空砸下一滴,两滴,眨眼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现在去通知,下午申时,让刑部赵广成,吏部齐兆廷,兵部林铭仁,户部丁善行,工部刘仁,礼部文明,准时去东街聚仙楼喝茶”,穆蕴翻看着这段时间来各地的消息,随意地说道:“那两个御史,也让他们过去。”
乙一虽然不太明白爷的用意,却预感到要出大事儿了,当下拱拳应是。
这种传递消息的事一向是乙组办理,站在旁边的癸一默默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他们癸组没什么厉害的本事,但都是搞事情的高手,帝京好几件看似偶然的事都是他们在爷的授意下推动的,就连当事人也以为是偶然,比如皇帝和那位冷美人华贵人的相遇。
癸一很喜欢搞事情,只是爷吩咐他们时候不太多,大家基本上安守在自己岗位上。
“对了”,穆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方一清也通知到。”
乙一有些惊讶,方一清还没怎么用过,爷此次明显是要有大动作,布在朝堂中有官职的人都叫上了,若再添个方一清,会不会露事?
穆蕴淡淡看向乙一,乙一不敢再迟疑,忙拱拳答是。
穆蕴低头继续看密报,谈论天气一般道:“方一清若不可用,让亥组杀了就是,无需顾虑。”
乙一再应是,闪身离开。
“李度都查到百胜赌坊了!”穆蕴弹了弹手中的纸张,笑道:“帝京不能只流传爷的笑话啊,李青和苏复偷情之事,相信大家更喜欢谈论。还有,康琪这个秃头黄脸婆,让她现现眼。再一个,关维南在城外藏着金丝雀的事办得不太厚道。总之,帝京不够热闹,把其他人家的丑事也弄到阳光下一些。”
癸一拱拳答是,当下已经开动丰富的大脑扣好几个关节,决心干一票漂亮的。
处理好暗处的消息,穆蕴拿起堆在桌案右边的各地生意账本,正看着,穆子兄弟几人在外请见。
穆蕴说了声进。
以穆子为首,到穆巳六人先后进来,穆辰和穆巳都是这一年内的新增人员,忠心度也都是经受过考验的,否则此时穆子也不会让这两人跟过来。
“见过爷”,穆子兄弟六人齐声见礼。
“何事?”穆蕴依旧看着账本,偶尔圈画一笔。
“兄弟们此来,是有些话想说,还请爷恕罪”,穆子低头拱拳道。
穆蕴扔下笔,似笑非笑看着这六个下属,交叉双手往后靠在椅子上,声音平淡到冰冷:“爷怎么做事,需要你们指教吗?”
“属下不敢”,穆子说道,紧跟着半跪下来,其余五人也都跪下来,“爷这些年来的作为并未特意瞒我们几个,我们都知道爷是有大志向的人。前些日子得知爷有意中人,哥几个都很为您高兴,但是古语有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爷这些日子却是因为顾姑娘将所有的心血全抛在一边…我们几个犹可,是誓死效忠爷的人,布置在朝堂中以及外省诸官却难免有异心之人。若知道爷为一个姑娘如此,恐怕他们不敢放心追随爷。”
“说完了?”穆蕴已经坐直身体,面色冰冷地挥出一道气劲,穆子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爷”,穆丑几人不敢扶,低头道:“我们并不是非议顾姑娘,只是希望爷能以大局为重。”
话音未落,五人皆感觉浑身筋脉一滞,继而喉间腥甜,鲜血缓缓渗出嘴角。
“看在你们忠心的份上,此次只小施惩戒,再有下次,自废武功离开”,说着,穆蕴的目光深远起来,远处是笑意,“她从来都不和我这些事冲突。明白了吗?”
暗叹一声,穆子觉得顾姑娘果真与爷的死穴无差,既然不能劝爷放轻,他们以后便要尽力杜绝爷和顾姑娘可能发生矛盾的事了。
只希望他们能一生平安和乐,顾姑娘真如爷所说不会成为大事的冲突之处。
雨势到中午时越来越大,撑着伞出去都会沾半身湿,顾攀闲着没事披上蓑衣出去转悠,回来时给顾明月掏出两串没有一丝水汽的糖葫芦。
“爹,外面还有卖糖葫芦的?”顾明月接过一串,把另一串递给母亲,“娘,这串你和爹一起吃。”
顾攀见女儿精神头明显好起来,心宽许多,笑道:“有人推着车卖,就给你买了两串。”
“你爱吃糖葫芦,这个待会儿再吃”,顾氏将糖葫芦插在一旁的箩筐上,看向外面的倾盆大雨,“有这一场雨,过两天就能直接点高粱种子了。”
顾攀也笑道:“下的是时候,麦子都入仓了。如果等我们回到家后再下才好呢,在家里还有些事做。”
三人困在这里倒是无聊至极。
“爹,我屋里有话本儿”,顾明月咬下一颗糖葫芦,站起身道:“我去给你拿来。”
顾攀摆手,“爹早年认那几个字早就忘干净了,不看,爹给你讲讲走镖途中遇见的奇闻吧。”
女儿不仅精神好了,中午还吃一碗饭,顾攀心里挺开心,一开心话就多,当即跟妻女说起来某件某月在某地见到的事。
顾明月听着,不觉间吃完一串糖葫芦,起来活动活动,浑身舒适的便有些困,她揉揉酸涩的眼睛道:“爹,我想去睡会儿。”
“看你还不听话,前几天熬过了吧?”顾攀看看外面丝毫不见小的雨幕,起身道:“走,爹给你送屋里去。”
顾氏说道:“你晚上想吃什么,先说好,娘直接等做好晚饭再叫你。”
“都可以,娘我回屋去了”,顾明月套上木屐,走到父亲撑开的雨伞下,父女便快步跑到了东屋。
“换身衣服再睡”,顾攀把伞放到门内。
他在屋里四下走走,看屋顶有没有漏雨的痕迹,然后才关上门回去主屋。
睡意一爆发就止不住,顾明月没换衣服,脱掉外衣便拉着被子躺下来,酸涩的眼睫很快粘在了一起。
…
穆蕴出现在房内,光滑的白色锦衣并没有半点水迹,他见床帐半开,翩翩一手压着被子歪斜地睡着,不禁笑着两步走上前来。
他低头,闻到一股混合着体香的酸甜气息,忍不住靠近她的嘴唇嗅了嗅,“吃糖葫芦了!”
顾明月睁开眼睛,眼神看着精神奕奕,实则还带着半梦半醒间的迷蒙,看见他笑道:“你来啦”,说完又闭上眼睛。
“我来啦”,穆蕴只觉心底软成一片,忍不住在她唇上啄吻了好几下。
顾明月这才真正清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他道:“我刚才以为是在做梦呢,你怎么又来了?”
“做梦欢迎我,不是做梦便不欢迎我?”穆蕴挑眉问道。
顾明月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我忙了一上午,想看看你再去忙”,穆蕴握着顾明月的手,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
“不会”,顾明月笑道,想了想,上前些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肩上,然后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很有力量!”
穆蕴笑出声来,双臂环住她的后背抱紧,在她耳边道:“浑身都是力量,但是我还需要一个亲吻。”说完便屏息等着她的反应。
顾明月抬眼看他,与他视线相撞,看到他眼中的小心和期待,忙垂眼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现在力量十足”,穆蕴的嘴角高高翘起,问道:“我能陪你睡一会儿吗?”
顾明月语塞,“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拿被子去吧。”
“我其实是在哄你这个小孩子”,穆蕴笑着在她额头上烙一个吻,过去抱被子,然后两个人便并排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翩翩”,穆蕴突然侧起身支着额头,视线落在她脖颈上,“我能摸摸你的脖子吗?”
摸脖子?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还有,穆蕴怎么做什么前都要这样问一问?
顾明月疑惑地看着他,穆蕴正正看着她的眼睛:“我想摸摸。”
他眼底无声的心疼一点点满眼,并不明显,顾明月却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了,低应一声“嗯”。
修长干净的大手抬起,落在顾明月颈下的锁骨处,指肚轻缓地在那里摩挲着,穆蕴突然觉得眼睛酸涩不已,他的手指在那点不如其他地方光滑的地方流连。
穆蕴闭眼,不想回想血珠从她脖颈上流下来的情景。
顾明月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便道:“只是一个小伤口,我擦了你给的药膏,第二天就长好了。”
“傻翩翩”,穆蕴叹口气,无奈地睁开眼看着她,在牢里那些日子,他只要闭上眼睛便会想起那情景,小睡一会儿还经常会被她流血的噩梦惊醒,可面对她时,他却根本不敢提,沉默片刻只说:“以后有气往我身上撒。”
他的眼中全是心疼,顾明月嗯一声,拉下来他的手道:“我不会轻易生气,你也不要说让人生气的话。”
穆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永远都不说,更不会想”,停顿片刻解释道:“之前我并没有那样想,只是担心,翩翩,你能原谅我吗?”
顾明月点头,但要心底不可能一点芥蒂都不再有。
穆蕴看得出来,他还是笑了笑,这至少证明在她心中自己是很重要的,芥蒂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消除。
“我爱你”,穆蕴抬起她的手,在五根纤细柔软的手指上一一落下灼热的吻。
热烫的感觉从手指传递到心口,顾明月看向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蔓延开来,片刻后闭上眼睛道:“我很困。”
穆蕴只觉心口顿时酥酥软软,声音里满是笑意:“我也很困,睡觉!做个好梦!”
不知何时睡着,穆蕴踩着红霞垒成的阶梯漫不经心地往上走,恍然间看到阶梯高处的平台上站着疑惑四望的翩翩,他立即笑开,喊声“翩翩”,见她露出笑容便要下来的样子,忙说道:“站在那儿别动,我很快上去。”
运起轻功,穆蕴眨眼间到达高台之上,她拥在怀中,笑问道:“可是在这里等我?”
顾明月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怎么样就到这儿了,刚才…我不是睡着了吗?”
穆蕴笑道:“我们这是在做梦了?”
顾明月往四下看看,除了一片片红花什么都没有,便道:“可能是吧”,拉起他的手:“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九重天外玩吗?我们去看看这里是不是”。
穆蕴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到嘴边却想不起来,便任由她拉着跑下高台,在这片堆满红花的地方走来走去。
后来他们都累了,便携手坐在厚厚的花毯上。
穆蕴转头,看到她粉色氤氲的脸庞,莫名觉得很渴,握了握拳头,他说道:“翩翩,我们是在做梦吧?”
玩这么长时间还见不到其他人,大概就是在做梦吧。
顾明月点了点头。
“我能吻你吗?”穆蕴一把将她揽在身前,看着她的眼睛道。
顾明月忍不住低垂眼睫:“你以后是不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问问能不能?”
“是”,穆蕴说道,目光温柔溺人地落在她身上,话音还在唇间,他已经吻上眼前的唇瓣。
穆蕴一开始吻得很克制,只是用唇瓣轻轻蹭着她的双唇,然而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此,缓缓伸出舌头轻扫她的唇缝。
“翩翩”,他吻着,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嗯”,顾明月呼吸紧张,许久才会答应他一声,但他却有种乐此不疲的感觉,即使亲吻更深,依旧留一点缝隙喊她。
穆蕴睡了个香甜十足的觉,申时一刻钟时,他醒来,察觉到体内涌动的欲望,想起刚才绮丽的梦境,不由无声哀叹。
默运功力压下蠢蠢欲动的某处,侧头看向旁边的翩翩,穆蕴只觉心跳又不规律起来,小心地凑近她和梦中几乎没有差别的粉红脸颊,他控制不住地亲了一下又一下。
正在穆蕴想要亲到嘴唇上,乌黑卷翘的睫毛动了动,顾明月睁开眼,对上穆蕴的目光,她只觉脸颊滚烫无比,侧开脸道:“你怎么还在啊?”
声音却是软软柔柔,尾音还因不好意思而稍稍拉长,无端透出一股撒娇的意味来。
穆蕴耳尖泛红,眼睛却灼亮地吓人,终是低头在她唇畔落一个吻,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声音沙哑道:“那,翩翩,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好吗?”
“好”,顾明月僵持地躺着,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快走吧。”
“你要吃什么吗?”穆蕴坐起身,将身上的薄被叠好,下床来整整略显凌乱的衣服,“我来的时候给你带。”
“你快走吧”,顾明月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
穆蕴低笑出声,压下身来在她唇边轻轻一吻,柔声道:“我刚才只是亲了亲你的脸,什么都没做。”
顾明月觉得连脖子都开始发烫,不顾身下的湿热,拉住被子蒙上头,她闷闷道:“走吧。”
翩翩如此不好意思,穆蕴不舍得再逗她,扯了扯被子:“我这就走,你快出来,别闷到自己。”
顾明月依旧紧紧拽着被子,听着外面再没动静时,才小心地掀开一点缝隙,见屋里果真再没那个人,她不由大松一口气。
想到刚才梦里和穆蕴陷在花瓣中亲吻,顾明月还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的反应,她几乎脸红地抬不起头来,她当时下面竟然湿湿的。
醒来之后察觉真湿了,且睁眼便看到穆蕴在她脸前,那一瞬间顾明月差点没被吓哭。
不好意思地在床上呆片刻,顾明月坐起身来,想要下去找一条干净的小裤,却不期然看到雪白被里有一点红色。
顾明月好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初经到了,竟是这么尴尬地到来!
“娘”,把里外的衣服都换过,顾明月打开一柄小油伞,顶着依旧发热的脸颊来到父母房中,拉起正在刻鞋样的母亲到门口,在雨声哗哗中低低道,“我有月事了。”
顾氏听罢,疑惑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说道:“我家女儿长大了啊”,随即推着她道:“快回房去,别着了凉气,娘准备准备便过去。”
“嗯”,顾明月拿起伞离开,觉得小腹中轻微的闷痛更明显几分,默默想着待会儿还需要换一条小裤,她房里没有做月事带的东西,不然也不用过来找母亲。
顾氏转身回房里找东西,无聊地躺在床上睡觉的顾攀坐起来问道:“闺女咋了?是不是想去看那穆蕴?”
“没有”,顾氏满脸笑意,“女儿长大了,你没事儿去厨房烧些红糖姜水。”
“哎”,顾攀反应过来也裂开嘴笑了,穿上鞋就往厨房去,又转过头道:“你把该注意的都跟闺女说说,小孩子不知道照护。”
“还用你嘱咐?”顾氏找出一块白色柔软的棉布,突然有些迟疑道:“我以前没跟女儿说过这方面的事啊,她怎么知道月事的?”
顾攀没走远,听见妻子的话,笑道:“这说明咱翩翩伶俐,你没说过,她不定在哪里听说过呢。你忘啦,翩翩那次烧迷说做了个梦?”
顾氏也只是随口一问,此时想起来,便放下那点疑惑,对丈夫道:“红糖姜水要多放些红糖。”
顾攀答应着走了。
…
书桌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写着时间地点的纸条让方一清很激动,纸条上的字和前两次神秘大人曾给他下命令时的字迹一样,而且这些字都是在他看到约一刻钟之后消失,也就是说,神秘大人的手下知道他能够在一刻钟内看到。
想到这点,方一清忙尊敬地把已变成空白的纸条收起来,如果猜得不错,神秘大人的手下肯定还在周围,他必须好好表现。
还不到未时,方一清便穿得低调而又正式,独自一人到聚仙楼喝茶而来。
外面雨雾茫茫,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聚仙楼也有些冷清,不过楼下大堂内倒是有附近的几家闲汉在此处吃酒划拳。
虽然楼里人很少,方一清进来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他按照纸条上面的地点,要了地字三号包间,然而他坐在包间内喝掉两壶茶,等到申时二刻也没见一人来。
“大人是不是担心被人怀疑啊”,方一清站起身搓着手自言自语,茶喝多了突然就想去厕所,他开门往楼下看看,吃酒的人又多七八个,正想要不要快速地去方便一下,就看到近来很是有名的一人背手缓缓往楼上而来。
此时躲回去显然来不及,方一清只得大方地走出来,拱拳笑道:“这不穆爷吗?怎么,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的?”
方一清不是轻易会嘲笑别人的人,而且自家儿子两个监生名额还是这位求来的——虽然没考上,他该感谢这后生的。
然而每当想起穆侍郎的丢官原因,方一清就觉得好笑。
这人得多没脑子啊,逛青楼打架算什么事儿!你打就打呗,说人康小姐的坏话做什么,要不然能得罪康家而把一个三品官给丢了?这要是他儿子,他非得一天几十竹板儿地抽。
“方老爷”,穆蕴笑意淡淡,抬手拱拳,“说起在下坐牢,您心情似乎不错啊。”
“不能”,方一清忙绷住脸,“小人可不敢,再说谁没个过不去的坎儿呢。”怎么说人身上还是有功名的,他一介商贾可得罪不起。
穆蕴笑笑,迈步走开。
方一清看外面老远都没一个人影,忙忙地到厕所方便了下,再回到楼上,刚在包间内坐好,墙上竟无端开出个门来。
“方老爷,请随我这边来”,一个身着褐衣的面容普通男子从中走出来,朝方一清抬手示意。
得益于二十几年见识过的风风雨雨,方一清惊讶片刻没有喊出声来,貌似十分平静地起身答一礼,跟着褐衣人走进黑洞洞的墙内。
墙内不逼仄也不宽敞,站一个成年壮汉绰绰有余,方一清跟在褐衣人身后往前往下往上地走,到后来他也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走了,忍不住发散思维:难道想要借他家财的不是朝中大人而是学过法术的仙人?
墙里建通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乱七八糟地正想着,方一清忽觉眼前亮起来,继而走进一个松香淡淡的房间,褐衣人很快消失。
方一清内心啧啧感叹,大人身边的高手真厉害!
在这房间内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当官儿的,竟还有刑部的赵尚书,方一清暗自惊讶,他有点儿没想到。
作为一个商人,方一清见到这些官员便惯性拱拳见礼,面对素有青天神断的赵尚书,他更是腿一软半跪下来。
赵广成十分看不上商人的奴颜婢膝,但这人能出现在这里便是爷手下之人,他即使不耐烦还是点了点头。
屋子内的这些人要说都是认识的,然而除了之前是熟人的林铭仁和赵广成,相互间却并不知道对方是爷的手下。
他们知道爷在朝堂安排的人不止他们自己,见到其他人这还是第一次,刚开始都有吃惊,不过很快消失了,大家以后都是共事的兄弟,爷没来之前几人就攀谈起来。
穆蕴进来后,他们停下交谈,一个个上前恭敬地见礼。
尽管他们中任何一人都比穆蕴年长,然而每个人的恭敬都发自内心。
而方一清进来先朝赵广成行跪礼,大家瞬间愣住:这货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进来不先向爷见礼,反而是朝他们几人又拱拳又笑的,最后还给赵广成跪下?
其中丁善行向来是个尤其好心的人,这时咳嗽一声提醒方一清:“先见过爷。”
丁善行哪都好,就是太爱赌博,一开始还有家里管着,到外省做县令后便自由了,疯狂迷赌的县太爷差点把一个县衙都搞成赌馆。
主簿和丁善行不对付,就把事情给捅到州府衙门,州府衙门查证后撸了丁善行的官外加杖三十罚六千,他一身家当被罚得一点不剩,家中得知此事,毫不犹豫地将他踢了出去。
两年后丁善行在颠省因为一口吃的失手杀人,当时爷游学到那,救他一命,要求就是用忠心来还。
又两年,丁善行借助爷让人送来的钱打通各路关节,重新进入官场,现在是户部主事,从五品,过的很潇洒,然而爷的恩情却一直没机会报答。
此次全员聚会,丁善行想起爷这段时间遭遇到的康府的打压,决心待会儿不论爷吩咐什么,都拼力去做。
被提醒过的方一清还在发愣,爷就是穆蕴,穆蕴就是爷?那个神秘大人!
旁边林铭仁咳一声,再次提醒:“方一清,没见过爷,发什么愣?”
方一清用力眨眼,再次看向所谓的爷,坐在旁边平静喝茶的穆蕴,犹不敢相信:“这个爷…是不是?”
深知爷的厉害的几人忙接二连三呵斥道:“不得无礼。”
方一清顿时吓得心脏直抖,他看得清楚,这几位朝廷官员是动了真怒,只是为一个被摘官帽的侍郎?
不可能!方一清噗通一声跪下来,叩头道:“见过爷,犬子能得那监生名额,多谢爷美言。”
“方老板记性不错”,穆蕴放下茶杯,随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凌厉,“可还记得高谈阔论说我丢官之事给了旁人一个什么警醒?”
方一清顿时汗湿后背,这是他前些日子在顾家酒酣时说出来的话,当时根本不可能有穆蕴,哦不,爷的人,但爷竟知道了!
好心的丁善行又提醒:“方老板,爷问话不能不答。”
啧啧,可怜的方老板,不知道爷是哪个就罢了,还敢嘲笑爷,不知道爷的耳朵无处不在吗?
方一清抹抹额上的汗珠,老实回道:“小人当时说,能警醒大家戒色。”
做生意这么多年,他学会的最硬的一条道理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穆蕴笑笑,“倒是个聪明人,我是个讲规矩的人,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此人挺会巴结翩翩,什么都不讲他也得给翩翩一个面子。
方一清闻言松口气,暗自发誓只凭这手段,他以后必须拿穆爷当尊神供着。
此事告一段落,穆蕴说道:“此次把众位聚到一起是有件比较重要的事”。
官职最高的赵广成最先开口:“爷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说实话,这几天每次听到有人在毫无顾忌地嘲笑爷,他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总怕爷一恼给帝京众人来个割舌头。
“我要拜相”,穆蕴轻轻把茶杯推到桌子正中央。
杯底划过桌面的轻微声响在静寂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齐兆廷最先表示支持,他追随爷之后,收礼时觉得更大胆了,如今爷还准备让他做九省统制,爷却被康九廷因为一个小事摘了官帽,现在想要个相位而已,算屁的大事。
接着,赵广成沉稳开口:“爷当初并非前三甲,不入翰林,拜相的话恐怕名义上会遭到大部分文臣的反对。”
其他几人默默点头。
林铭仁说道:“尤其现在,康、王两拨人闹得比较厉害。”
“这就需要各位出力了”,穆蕴说道,“若我估计不错,今天起北方将开始大范围降雨,玉清河决只是几日内,齐兆廷负责去赈灾,蒙、洛、梅几省有一个几乎成系统的贪污集团,到时我会让人把康派官员的贪污证据给你,你将的罪证交给王相和。待王相和料理好康九廷,接下来便需你们几位了。”
说着,穆蕴看向另外几人,食指轻叩桌沿:“康九廷溃败之际,你们要趁机拉拢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需金银珠宝或是需女人,我都提供。只是有一点,保证在用到那些人时,他们能说我想让他们说的话便可。”
------题外话------
竟然一直掉收??
表示有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