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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之前的两个妾,都是一顶轿子就抬了来,聘礼都是管家给送的,他也没说过不想委屈的话,李大夫人想到这,心口不可避免又酸了下,强打精神问道:“那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家底怎么样,夫君可都派人查清楚了?虽是一个妾,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和我们家连亲的。”
李度当然派人查过,说道:“姓顾,叫明月,小名翩翩,据说还认了秦府老太君做干祖母,这足配得上李家门庭了。”
“顾明月?”李大夫人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继而摇头,“夫君,你不常在帝京不知,秦老夫人这个干孙女,可是皇上看中的,再说了,只是一个干亲,能算什么?您便娶秦府的庶女做妾也使得,要不然,您换一个吧,让皇上知道了,总归不好。”
李度淡笑:“皇上如今不是正宠一个上京寻父的女子?连常胜的卞贵妃都失宠了,哪里还会记得小丫头?”
“可是,卞贵妃失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兄长安乐侯非议皇室”,李大夫人依旧劝说,“安乐侯说的那些话,再加上他以往犯的事,判个斩立决都有余,到了也只是剥夺爵位,可见皇上心中还是看重卞贵妃的。可是朝臣们对卞氏不满,皇上如今才宠上别的女子吧。我年节进后宫里,见过皇上对卞贵妃的重视,以往皇上为谁冷过卞贵妃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最后都是不过一段时间就又宠上了。这个皇上是个长情的人,放心里的事轻易不会忘,到时若要让那顾姑娘进宫,夫君,你却娶进了府里,不是…”
“说这么多,六娘,你要是不想我娶妾就直说”,李度坐起来,言语淡淡,“我李度为大庸朝鞍前马后二十几年,要个女人而已,还不至于被皇帝处罚。”
他说着叫来人,自己已经坐在床沿穿好靴子,很快有两个丫鬟推门进来,李度让一个服侍自己穿衣,对另一个道:“爷还有公务,你待会儿在外间值夜,给夫人做个伴。”
丫鬟蹲身答是,李大夫人躺在床上泪流满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以往也不是没有劝说过他什么,却第一次生这样大的气,竟是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真有那么喜欢那个小姑娘吗?
李度很快穿好衣服离开,当真再没跟李大夫人说一句话。
听着脚步声走远,李大夫人缓缓擦掉眼泪,撩开帐子对静静侍立在外面的丫鬟道:“给我打盆水来。”
丫鬟是李大夫人的贴身丫头之一,见夫人竟然哭了,心中十分担心,出门打水的时候就叫来个小丫头,让她去看看大爷去了哪个屋里。
“夫人,水来了”,丫鬟很快端着盆温水进门,李大夫人已经收拾好情绪,洗过脸,问道:“刚才你叫人做什么呢?”
“夫人耳朵就是灵,什么都瞒不过您”,丫鬟拿起柔软的布巾递上,又打开梳妆台上的一盒香膏,笑着道:“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和大爷闹了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让小丫头去打听一下大爷的去向吗?”
李大夫人摇摇头,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矛盾可闹的?你们那个大爷,一副硬脾气,用句粗俗话来说,就是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我俩成婚这么多年,你几时见过他跟我红脸?最重不过甩身走了,明儿又成了没事人。”
“听听夫人的话,奴婢还成多管闲事了”,丫鬟撅撅嘴叹道,“怪不得奴婢娘常说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叫奴婢别随意在您和大爷中间搅浑呢。”
“你娘啊就是会说”,李大夫人现在的大丫鬟都是选的第四拨了,现在这个还是从她身边嫁出去的大丫鬟浅香的女儿,她拍拍丫鬟的手,笑道:“碧水,你娘许久没到府里来了,身体可还好?明天给你放个假,你回来的时候带着你娘,让她来跟我聊聊天。”
碧水立即高兴地施礼:“多谢夫人恩典,我娘身体好得很,也常念着您呢。”
正说着,大丫鬟元儿推门进来,笑道:“碧水,夫人赏了你什么好东西,高兴成这个样子?”
“夫人准我明天出去玩呢”,碧水笑道,“对了,元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元儿摸摸桌子上的茶壶,一面忙着换温茶,一面道:“我看夫人这边又亮了灯,便起来看看。刚才那小丫头簇儿是你派出去的?”
“是啊,她回来了?”碧水说着就要出去,元儿道:“回来,簇儿已经把话跟我说了。”
碧水又转回来,小心问道:“大爷没去哪屋吧?”说着还偷觑夫人脸色。
元儿倒杯温茶递给李大夫人,才道:“说是去了书房,偏房的琴姨娘去送汤,也没留。”
碧水道:“该,她都多大年纪了,还争宠,也不照照镜子去!”
李大夫人喝着茶,并不说话,听两个丫鬟逗了会儿趣,便上床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传话说:“大爷让大夫人今日把聘礼备好,不需太好,也莫要太差。金银首饰头面都得有四套,果盘子之类的,让大夫人看着置办。”
李大夫人正在屋里用早饭,听着是李度身边的长随李声的声音,便放下筷子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问道:“是李声啊,大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大夫人好”,李声弯腰一礼,“其他就没什么了。”
李大夫人便让碧水去拿几钱银子给李声:“拿去喝茶吧。”
李声笑着接过来,道声谢就要走,李大夫人又问:“大爷出门了?”
“准备出门呢”,李声看着手里的银子,心想大爷的行踪没必要保密,就道:“大爷想出去转转。”
李大夫人点头,交代李声跟着好好伺候就摆手让人走了,一转头,看见几个丫鬟都满脸不乐的样子,就笑道:“这一个个的怎么啦,都跟旁人欠你们多少钱一样?”
因为碧水的母亲曾在大夫人身边伺候过,她在几个丫鬟中最得脸,平日里也最活泼,这时忍不住嘟囔道:“大爷到底看上个什么狐媚子,这一大早就又让李声过来提醒您。娶妾的聘礼,哪家是当家夫人亲自打理的,交给管家从库房中依例取些不就可以了吗?”
李大夫人笑道:“都知道了?我没告诉你们,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走回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几个丫鬟。
几个丫鬟相互看了看,都低着头不说话。
“说吧”,李大夫人掰了块小花卷,缓缓吃着,“这是怕我生气?二十几年什么没经历过,还有什么气好生的?”
元儿是几人中最稳重的,想了想说道:“这话是从老夫人的鹤翔院传出的,大爷一早去陪老夫人用饭时提到了纳妾之事,恍惚还有人说,大爷有把那妾娶来后记上族谱的意思。”
元儿说着看向夫人,就见她脸色白得异常,别说夫人这个当事人,就是她们这些丫鬟,哪个听了不为夫人抱不平:人还没娶进来,就这么给她长脸,以后夫人的脸面往哪放?
按说妾室是不能被记入族谱的,但当家人喜欢,族长同意,妾室又出身良家,便能变通。
记入族谱的妾,和平妻也没差什么了。
李大夫人放下只吃了一点的那块小花卷,问道:“老夫人怎么说?”
元儿摇摇头,“这个倒不知道。”
“碧绿,过来给我梳发髻”,李大夫人摸摸还半散着的头发,神情有些恍惚,“碧水,你去找衣裳。”
丫鬟们看夫人神态,谁也不敢喘口大气儿。
大爷和夫人的感情算是不错的,却没想到能做出这种事来!
李老夫人这边刚放下茶杯,外面就有婆子道:“大夫人来了,老夫人刚还说叫人请您过来一趟呢。”
一阵脚步声过,李大夫人笑着进来,见过礼,道:“母亲找我有何事?”
“坐吧”,李老夫人笑着示意对面的椅榻她坐,转头让几个过来给她平安的孙子孙女们下去,孩子们给大夫人见过礼这才说笑着离开,老夫人说道:“这么早就来看我老婆子,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度儿的想法!”
李家算是新贵,李老夫人早年守寡,一人吃心劳力把一儿四女拉扯大,说话办事都很有一股爽利劲儿。
李家之所以挤入贵族行列,完全是依靠李度的军功,后来李家大女儿嫁给吴家长子吴密,带挈着后面三个女儿都嫁得不错。
二女儿虽然成了望门寡,但因为她的坚守,她那未婚夫娄家与李家一向做亲戚来往,娄家门第不算高,切切实实的军权却握在手中,在帝京也是排得上号的人家。
因此二十多年经营下来,李家这门新贵也俨然成为大族。
对于李老夫人,许多人谈起来都是要竖大拇指的,李大夫人更是对婆婆又敬又畏,此时就有些不好意思道:“媳妇是听了两句闲话,心里便有些不安。”
“你不安什么”,李老夫人就看不上媳妇立不起来的样子,微沉脸道:“度儿再娶多少,那谁也不能越过你去。上族谱的事,他跟我说了,我没答应,你尽管放心,二十几年来你为李家操持门庭,又生儿育女的,我不会让他委屈你。再一个,那小子虽然不说,心里却知道。”
“多谢婆婆”,李大夫人站起身施了一礼,拿帕子按按酸涩的眼角,“我其实并不介意,如果那真是个安分的,就随大爷的意吧。”
李老夫人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妾室是什么?那跟咱家里的瓶瓶罐罐没差,摆在那里只图个好看。便是上了族谱又能怎么样?她生的孩子又不能威胁到你儿女的地位,死后也不能跟丈夫同寝穴,不过是后人能知道咱家曾娶过这么个人儿罢了。你至于一大早便跑来?”
李大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母亲说的是。”
婆媳两个又说了会儿话,李大夫人便要告辞回去处理家事,然而还没出门,迎面就看见面带怒容快步走来的李青。
“青妹,这是谁惹着你了?”心情开朗许多,李大夫人便开口打趣道,“瞧瞧你那头顶,火都呼呼往外冒呢。”
“大嫂”,李青快速见过礼,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我大哥一大早地又去哪了?好不容易回家,你也不掬着他点儿。”
她一大早过来找大哥,却没想到下人们说他已经出去了!
李大夫人还没说话,李老夫人就道:“青儿,你这话可不中听,度儿常年在外,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他回来想去热闹地方玩玩,怎么还要掬着他?”
“婆婆,我知道夫君的辛苦,万不会像青妹说的那般做”,李大夫人笑道,“您老可别急,青妹只是说说,心里同样还是为夫君打算的。”
“你们啊,都惯着她吧”,李老夫人看着女儿摇头,看似无奈,眼中却有笑意,二女儿傻得非去守寡,她劝说不住,就对她更偏宠一些,儿子又是从小把几个妹妹护得很,就养成了她有些无法无天的性子,“气冲冲地跑到我这里来,又怎么啦?你那绣庄的事,度儿不是给你抹平了?”
李青收敛些,笑道:“娘,还不兴我想家回来看看?”
“哼”,李老夫人嗤笑,“有什么事,快说,待会儿再说我可不管了。”
“娘啊,我哥要娶一个小丫头当妾”,李青忙坐在李老夫人身边,小儿女姿态尽显,晃着母亲的手臂道:“还是一个农家丫头,他要跟您说时,您千万不能同意,还有大嫂,你也不能点头。”
李老夫人再宠女儿,儿子在她心中还是第一位的,这时就挥开女儿的手,不耐烦道:“去去,你大哥房里的事,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管?”
“娘,你不知道,那农家丫头可鬼呢”,李青紧跟着又凑上去,把顾明月怎么不卖绣品给她,还下她面子的事一一说了,末了道:“一个白身之家,事又多,弄她来当妾咱家就没安宁之日了。大嫂又不是别家那些有法子治理妾室的主母,以后定会被她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住嘴”,李老夫人斥道,“还说人家农户白身,你张口屎尿的好到哪里去了?那小姑娘家世怎样,你大哥都跟我说了,她不就是秦老夫人那个干孙女,我见过,是个福相的孩子,旺家。至于和你绣庄那事,难不成还规定了人家绣的好东西都必须卖给你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青听到母亲的话,不由觉得颇没意思。
李老夫人想了想,突然感兴趣问道:“那小丫头刺绣功夫怎么样?”
“芙蓉锦鲤图就是她绣的”,李青淡淡道,“只是人品不好,又没修养。”
“这可好”,李老夫人笑道,“应该是个心灵手巧的,还做得一手好点心,以后你哥娶进门,他在外任职时,正好带着,定比丫头们伺候得周到。”
她儿子以往都嫌女人麻烦,出去的时候从来不带妾室,这一个看他挺喜欢的样子,到时新婚燕尔,肯定舍不得丢在家里。
李大夫人也笑道:“是个乖孩子就好”,心里却终归不怎么平展。
李青见母亲十分喜欢的样子,便不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看到母亲这态度,她便明白,母亲这里走不通,还是得亲自去跟大哥说,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道:“娘,我早就想把小莲给大哥,就趁大哥回营之前摆几桌酒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吧。”
李老夫人摆摆手:“别耽误人家好姑娘,你大哥年纪不小了,频频娶妾,外人怎么看?小莲是个极好的,你还是趁早给她寻个不错的人家吧,再晚都是不像样的了。”
李青再次受挫,脸色就不好看起来,站起身道:“我去和大哥说,大哥愿意,您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了吧。”
…
李度翻身下马,将周围的环境大略看过,目光最后落在正面青砖大瓦房的农家,他搓着手笑道:“不错,依山傍水,怪不得能养出那般灵气逼人的女孩儿。李声,敲门。”
李声哎一声便跑过去打门,开门的是一个容貌中等神情温和的姑娘,他忙道:“姑娘好。”
欧阳薇看看他们,问道:“二位找谁。”
李度上前抱拳一礼,“在下到乡下游玩,走得有些口渴,想讨杯水喝。”
欧阳薇看看这威严男子背后的两匹马,心想骑马也累吗?身上的气势这么冷厉,不会是出来踩点的山贼吧?
她正想说不方便,顾氏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见门口的人就是一惊,这不是那天那个什么国公爷吗?忙走过来施礼道:“民妇见过国公爷,不知您有什么事?”
欧阳薇低声道:“婶子,他们想要水喝。”
“那快请进”,顾氏笑着请人进门,“我这就给您二位倒茶去,小薇,去后院儿喊你叔一声,就说家里来客了。”
欧阳薇点点头,转身就跑,李度忙抬手道:“且慢,既然户主在后院,我们便到后院坐坐吧,只是嫂子莫要介意才好。”
顾氏微愣,觉得这些当官的人都挺自来熟,随即就点头笑道:“没事,我家后院也有些可看的景致,国公爷权当过去歇歇吧。”
“好,多谢”,李度客气地道谢过,便抬脚大步而去。
欧阳薇指指眨眼间就走出老远的二人,又看看顾氏,“婶子,这位真是国公爷?到人家家做客,却一点都不客气啊。”
“正是国公爷呢”,顾氏摇摇头,拍拍围裙道:“小薇,你可别随便说话,这贵人咱们得罪不起。对了,翩翩前两天做的那个盐渍青梅味道不错,你舀一碟子出来,再看着装两盘糕点,我去给他们沏一壶梅花茶。”
后院里,顾明月一早就和父亲在开出的一片田畦中,给越来越高的西红柿绑树枝,欧阳端则蹲在一旁的辣椒畦中拔草。
这些都是三月份回来后没多久便种上的,长势很好,西红柿大部分都开了不少的小黄花,辣椒也长到了膝盖上部。
插上树枝,拿布条把最后一棵西红柿靠着树枝系住,顾攀疑道:“闺女,这种柿子真能结那么多,能把树都压弯喽?”
顾明月好笑,她说这是西红柿,她爹就以为和秋天结果的那种柿子差不多。直起身子看着这二十几株西红柿,她到田畦边上拿过来一个圆肚的青花瓷瓶,又从腰带里抽出之前掖的一大团棉花,对父亲道:“爹,这是我调的药水,在花朵上抹上它,保证每个都能坐果,还结得又圆又大又红。”
顾攀接过圆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道:“真那么管用?”
“嗯,爸爸教的”,顾明月低头找树枝,听到父亲猛地咳了一声,她吐吐舌头,笑道:“好用着呢,这二十几株西红柿树少说能结二三百斤的果实。”
顾攀见闺女不再说那什么爸爸妈妈,这才满意点点头,看着那几株还没有半颗树高的西红柿,却又不怎么相信地摇摇头。
“哈哈,小姑娘还是个勤劳的”,李度一到后院,看见蹲在地上拿着个树枝缠棉花的顾明月,就忍不住大笑出声,朝顾攀抱拳一礼道:“老哥,打扰了。”
顾明月抬头看见来人,不由心内疑惑,吴缯的舅舅吗?怎么突然跑到她家来了?难道容德绣庄的事他还想赖自家?
“国公爷?”李攀也满是吃惊和疑惑,当即抱拳回礼,“这里都是太阳地儿,您请凉亭上坐。”
不管此人所谓何事,还是先坐下来说。
李度笑看顾明月一眼,才转头对顾攀道:“老哥不必客气,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在下李度。”说着目光又落在顾明月身上,想看看小姑娘是什么反应。
顾攀连道不敢,顾明月自觉客人有父亲招待,便低下头往另一根树枝上缠棉花。
李度发现小姑娘对他半点不感兴趣的样子,有些挫败,继而笑道:“小丫头,家里来了客人你却连个礼都不见,不礼貌啊!”
“翩翩”,顾攀担心这人见怪,便忙低声道:“过来见过客人,还有阿端。”
顾明月答应一声,起身上前两步,施礼道:“国公爷好。”
欧阳端把草抱到外面,拍拍身上同样过来见礼:“国公爷好。”
“不要太见外”,李度浑身舒适,一时忘情走前两步,扶住顾明月的手臂,温柔笑道:“以后就叫我的字,宿宽。”
顾明月忙后退一步,抬头看向李度,继而移开目光,不慌不忙道:“这不太好吧,您是长辈。”
长辈!一声焦雷劈在李度头顶。
不远处的李声捂脸,大爷没追求过姑娘,就是太猴急了,再看人姑娘的爹,还有旁边那小子,脸色早都变了。
“国公爷,请凉亭里坐”,顾攀忙上前一步挡住闺女,抬手示意着李度去凉亭,同时转头呵斥闺女道:“还愣着干什么,回屋绣花去。”
父亲突然的喝声让没准备的顾明月禁不住一抖,她还没说话,李度忙抬手道:“姑娘还小,老哥别吓到她了。”
李度本也没想掩饰自己的心思,此时就道:“咱们先去亭子里谈,小丫头,你还在这儿玩吧。”
欧阳端已经挡在顾明月面前,尽管控制着,一身的戒备之势却很明显。
看这一家把他当淫贼防的样子,李度有些不悦,然而小丫头没怎么害怕,听了他的话还点点头,李度便决定不和他们计较,毕竟以后很有可能就是亲戚了。
顾明月当然不会躲屋子里,那有什么用?况且人都找到家了,再躲也是无用,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她看着父亲和那位李国公走到凉亭坐下开始交谈,便拿起药水沾着往黄黄的花朵上点。
欧阳端走过来低声道:“用不用我去帝京通知穆大人?”
“不用”,顾明月摇头,递了一个树枝棉给欧阳端,“帮我点药水,我先想想有什么办法。”
欧阳端接过树枝棉,和顾明月弯着身点药水,却忍不住低声道:“高官最是多无耻之徒。”
顾明月听得好笑不已,“阿端,应该说男人都是无耻之徒。你放心,这人恐怕只是一时兴起,身为国公,还能做出逼迫小老百姓的事情?”
李度听力极佳,他一面跟顾攀点明娶了小丫头后他家会得到多少好处,一面还关注着那少年和少女的谈话。
什么穆大人?难道小丫头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样的话,他还真不好再做这个恶人。
可小丫头又极合他心意,李度有些不舍,他正想着大不了再费些功夫,就听到小丫头接下来的话,握拳忍笑,他咳一声对顾攀道:“老哥若是答应的话,我能保证,给小丫头记上族谱,日后在李家,谁都不能欺负她。再一个,我听说您这府上还有一位在读书的公子,咱们通了亲,以后他的仕途我包了。”
“国公爷,小人这闺女皮得很,进不了大门庭”,李度说了许多,顾攀却考虑一下都没有便委婉道:“她自小就被我们夫妻娇惯坏了,不知礼不贤惠,一般人家都看不上”。
李度淡淡整袖:“在下并非一般人家。”
顾攀跪下,坚持道:“您是富贵大人,什么好姑娘都能找到,小人的闺女配不上。”
李度脸上的笑意立即冷掉,一甩衣摆翘起二郎腿,语气冷冷压来:“你这小人却硬得很啊,行了,起来吧,给你们一天时间慢慢考虑,否则我也只能强娶了。在下想好好结亲,您可别逼我结仇。”
“爹”,顾明月再抬头就看见父亲跪在地上,忙把瓷瓶往欧阳端手中一塞,快步走向凉亭,“国公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李度还是不想吓到小姑娘,立即换脸笑道:“你父亲太多礼了,定要行过跪拜大礼才罢。”
“翩翩,爹没事”,顾攀站起来,对女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回房去吧。”
“国公爷大驾光临,我也想好好招待一下嘛”,顾明月扯扯父亲的袖子,低声道:“爹,我有办法的。”
李度感兴趣地笑了笑,直言问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你就有办法了?”
“我开始不知道现在也能看出来”,顾明月说道,“看你的年纪和我爹差不多大,却对我异常宽和,除了想让我做小妾,还有其他什么可能吗?”
顾攀急得斥了女儿一声,心里却也知道此时再怎么呵斥闺女都不是办法,闺女向来鬼灵精,只希望她真有什么好办法。
顾明月其实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找穆蕴根本没用,这人若是不想强逼,那穆蕴不在也会放过,若是铁了心让她做小妾,穆蕴那个礼部侍郎在他面前恐怕什么都不是。
她现在只能先拖着,好想出个办法。其实要打消此人要她做小妾的想法,只要消灭掉他对自己的好感就成,但顾明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哪点让这位身具杀伐气势的老男人产生了好感。
或许,可以找吴缯在中间劝说一下。
小丫头看似不动声色却是在使拖延计,李度几乎能从她眼中看到慧黠的光芒,他忍不住笑道:“如果你能找出一个我能接受,且又正当的理由说服我,我就可以考虑不逼你。”
顾明月攥攥手指,担心会忍不住给这个理直气壮逼自家的人一巴掌,她想了想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个理由可以吧?”
“哦?”李度敲敲石桌,“刚才那小子说的穆大人?那个穆大人,官居几品啊?”
“三品”,顾明月说道,心里却震惊此人的听力。
顾氏带着欧阳薇端着茶水过来,走近些时,她就察觉到凉亭中的气氛不对,疑惑地看了丈夫一眼,接到他担忧无奈的眼神,踏上台阶便笑道:“这是在说含彰吗?那可是个好小伙,早就说要来下聘呢,我们觉得闺女还小,就想等等再说。”
顾攀抹抹脸,还是妻子会说话,如此一说,这国公爷还能好意思?
“三品?穆含彰?”李度一字一句说道,却笑着摇头:“不过一个三品的礼部侍郎,小丫头,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呢。”
暗里隐蔽的亥二焦急不已,消息已经发过去有一会儿了,爷大白天不能用轻功,希望能快点过来,万一顾姑娘禁不住诱惑真跟了李家大爷,凭爷对顾姑娘的在意程度,大庸朝就自此无宁日了。
李度如果是个好糊弄的主儿还好,偏偏这位也是一能人,行军打仗,治理军队,他都无一不精,爷早就说李度是位将才,如果大庸乱起,他会是豪据一方的王者。
亥二负责收集信息,对这方面十分了解,他还曾向爷建议过,收归此人,但爷摇头说:李度此人没有半分弱点,和平之世是安分能臣,乱世就是不会屈服于人的枭雄,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两军对垒之中,枭其首级。但爷不想天下人流离失所,就这么和平演变吧,到时李度一个光杆,也没什么威胁。
亥二枯木一样隐蔽在一株树上,想到那些事,再看看眼前的情景,他心里微微激动:李度若是对顾姑娘动了心,而顾姑娘又喜欢爷,爷只要在其中稍微动些手脚,李度就不足为惧了。
…
谁都不知道暗中还有个亥二,顾家人更是全心应付这位“心存不轨”的国公爷。
顾明月听了李度的话,微微皱眉:“如果考虑到这些,那我也不会说穆蕴是我的心上人了。”
“呵呵,是吗?”李度毫无异色地笑笑,“女人们追求的不都是高枕软卧,华屋香车?假如心上人没有这些,哪个女人愿意跟?”
顾明月暗自撇嘴,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对神情戒备的父母道:“爹,娘,今日家里来了贵客,你们去前面准备饭食吧,女儿一个人就能好好招待国公爷,让阿端陪着我就行了。”
她爹娘太紧张了,总是一言不合就想干架的模样,这很容易激起对方的敌意或者逆反心理。
就像那些喜欢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何尝不是对方连哭带求的姿态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
顾攀和顾氏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女儿。
“我也想和小丫头单独谈谈,说不定还真不坚持娶她了”,李度笑道,见这夫妻二人还是不放心的样子,他微沉脸但:“二位放心吧,我可不是采花贼,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贵府上,还能做什么出格之事?”
“那有事就叫我们”,顾攀拱拱拳,对女儿道:“说话注意点,别得罪贵人。”
顾氏悄悄交代欧阳端:“一有不对劲儿立即喊人”。
欧阳薇道:“我留在这里奉茶吧”。
顾氏正有此意,但欧阳薇也是个女孩子,她刚才不好说而已。
“爷也是有格调的”,欧阳薇大义凛然的样子,让李度分外不耐,“留下可以,待会儿不要吱声。”
欧阳薇忙低头答是。
顾氏和顾攀这才离开,来到前院,顾攀想了想,目前还是不能去搬救兵,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说不定女儿还真能把那国公劝退。
如果实在不行,李国公也不能立即就娶了自家闺女,他完全有时间去秦府、穆府找人想办法。
若此时就找许多人来,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对了,还有吴家”,顾攀突然拍手,对妻子道:“吴缯叫这李国公舅舅,到时请他出面在中间说和,应该就没事。”
想到这点,顾氏也放下心来,免不了嘟囔一句:“比咱翩翩都大二十多岁了,也好意思提。”
……
“小丫头,我猜你爹娘一定在想找谁帮忙?你家和秦府关系不错,还有你那心上人,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们吧”,李度摸摸上唇的胡子,笑道:“你是不是故意把你爹娘支出去搬救兵啊?”
“我为什么要搬救兵”,顾明月反问道,“您什么都没做,我搬救兵来不成心把事情闹大吗?”
走向西红柿田畦,她说道:“只是我爹娘在这里,我不好支使你罢了。国公爷,我今天必须把这些盛开的花都点上药水,不然要影响收成的,要不是你打岔,我和我爹现在就把药好了,你来帮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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