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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薄凉二话不说,把饭盒往路绮笙手里一塞,就开口赶人:“你下车回去吧,我要走了,你让那家伙下来。”
路绮笙丢了个白眼给他,想要开门,却又停下来,问他:“你知道东兴的招标么?苏娆在里面的关系是不是你帮她搭线的?”
薄凉根本就没关注过这个招标,黑沉的眸子却有些恼意:“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去帮她。”
路绮笙点点头,算是信了薄凉。
倒不是相信薄凉对她的承诺,而是本来这一问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如果薄凉出手,不应该只是目前苏娆这样半罐子水的关系户。
“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薄凉却接着开口。
路绮笙停下手,有些诧异地看着薄凉:“你说什么?”
明明知道苏娆在和他们竞争,居然毫不犹豫说要帮他们?
“东兴的张总应该还有几个项目压在我手里。”薄凉正色,意思就是想施压让东兴做出选择,对薄凉来说很容易,毕竟程氏的底子也不差。
见薄凉是认真的,路绮笙摇摇头:“不必了,只要你不插手,苏娆目前的这点关系,应该是不能赢过我们中标的。”
“这么有把握?”路绮笙自信的模样很迷人,薄凉只想和她多聊一会儿。“当然,我们的方案是最合适的,而且我们的报价低。”路绮笙解释,“因为这次我们方案中所采用的材料,都是最有性价比的,物美价廉又有品质保障。这种与时俱进的市场材料调查,绝对能在数据、质量
和价格上胜过他们。”
薄凉轻轻摸了下下巴:“的确,现在的公司很多都忽略了材料上的更新。”
“不过是因为我们新分部豁得出去。”路绮笙耸耸肩,“如果有了固定渠道,和固定的利润材料,我想我们寻找新材料的积极性也会降低。”
路绮笙说的有道理,薄凉也是同意的。
“行了,反正你不插手就是最好的。”路绮笙往薄凉肩上拍了一下,迆迆然下了车上楼去了。
薄凉看看被路绮笙拍过的肩膀,脑海里还记着刚才那点短暂的温度,又不由对外面的路绮笙沉声提醒:“别忘了把那家伙赶出来!”
路绮笙压根没理他。
可薄凉等了一会儿,程锦年终归是从楼上下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交谈,各自开车便离去了。
薄凉开着车在夜色中疾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和路绮笙相处的点滴。
突然想到路绮笙所提到的苏娆关系网,薄凉心中微微一顿。
既然路绮笙决定了不需要薄凉帮忙,那薄凉就如他所愿。
不过维持一下招标的公正倒是可以的,薄凉看着眼前的车流,盘算着明天就和张总商讨一下,招标过程中,可不要偏袒或者内定任何公司。
路绮笙不知道和薄凉谈过之后事情的变化,可对她来说很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这次招标方对程氏变得格外温柔有加。
在正当的竞争下,当然是以能力相对抗的,如果是这样,那路绮笙可不觉得自己这边还能输。
于是,毫无疑问,程氏最终从张总手中接过了合同文件。
路绮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份合同,笑得牙不见眼,特别开心。
她都可以想象苏娆那张气到扭曲的脸了。
不过,还要再接再励,把苏娆玩阴的坑她的份,全在明面上的生意给找补回来!
“绮笙,动身去参加和甲方一起的庆功宴吧。”程锦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拉着办公室的把手,偏偏头提醒路绮笙。
“好勒。”路绮笙心情好,又隐隐露出几分曾经的俏皮,跳脱地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程锦年看着她,目光就深沉了几分,移不开眼睛地注视她的身影。
“走吧!”路绮笙连包包都觉得累赘,把手机塞进口袋就要走。
程锦年宠溺地笑笑,稳稳跟在路绮笙后面,看她神采奕奕的背影,心中就涌出几分满足。
原本以为只是和甲方一起庆贺,可当路绮笙和程锦年到场时,却发现薄凉竟然也端坐在场。
而那个对着他们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甲方张总,正在对着主位上的薄凉殷勤讨好:“薄少,你能赏脸过来,我真是特别高兴,我想我这个商场肯定能沾薄少的光,以后大卖大发!”
薄凉淡淡地点头:“谈何沾光,原本就是张总眼光好。”
仿佛得到了鼓励,张总越发高兴,巴拉巴拉谈起自己怎么看中地皮,又决定建商场的心历路程。
薄凉听了一阵,才玩味地转向被晾在一边坐着的路绮笙和程锦年:“张总,不介绍一下?”
张总这才想起原本的主角之一,赶紧给薄凉介绍这次的乙方:“薄少,这就是中标的设计公司的两位负责人了,程总、路总。”
装什么大尾巴狼?
路绮笙都要用眼神把摆架子的薄凉烧出个洞来。
张总冷不丁一回头,正对上路绮笙愤然相对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就低声呵斥:“路总,你怎么搞的,这么盯着薄少,太不礼貌了。”
就怕路绮笙惹怒了贵宾的模样。
路绮笙好歹也是宴席上要唱角儿的,此刻被张总一喝,忍了又忍,只好将一脸的愤然收起来,却还是掩盖不了那在众人面前被抓包的尴尬。
“噗。”
一声轻笑过耳,又被立即掩去,满桌的人都朝声源望去,才发现那居然是一贯冰冷的薄少发出的。
薄凉笑意还未全然收回,抬手斜斜遮了一下嘴角,戏谑地看向羞愤抿嘴的路绮笙,终于大发慈悲般地说:“张总,我开玩笑的,我和路总早就认识了。”
张总来回看了下,才恍然路绮笙刚才为什么瞪人,突然被划为陌生人,是挺憋屈的。可是,对方是薄少啊,就是说不认识你,你也是连屁都不能放一个的,何况是怒视!
看到张总越发不平的目光,路绮笙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意思,于是变得更加郁闷。
程锦年抬手往路绮笙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用目光示意路绮笙不要在意,淡然处之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路绮笙刚刚还有些浮躁的心,立刻在程锦年安稳的目光下沉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的落落大方。
坏孩子特别愿意逗喜欢的女孩子,惹得她哇哇乱叫,坏孩子才觉得是最棒的示好方式——你看,我都不欺负别人,只和你玩儿。
然而这时候,有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突然横插一杠把女孩子拉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尘土,告诉她,咱们不和他玩儿。
这就很扫兴了!
薄凉此刻就是这样,又扫兴又嫉妒又不平,换成他想把路绮笙瞪到烧出个洞!
满桌都是会看脸色的商界人士,一见薄凉对路绮笙感兴趣,这一顿饭的时间,就没少明里暗里把路绮笙往薄凉那边赶。
路绮笙拼命告诉自己淡定,可面对连程锦年都挡不过来的敬酒,路绮笙却还是忍不住要发飙。
这帮见风使舵的,都帮着薄凉来欺负人!
擒贼先擒王,路绮笙当下就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来,端到薄凉面前:“薄少,我敬你一杯。”
薄凉原本好整以暇,悠闲地看着程锦年帮路绮笙喝酒,突然被路绮笙cue到,下意识就往手边看了看。
他的面前没有酒杯,只有一杯澄澈的茶水。
“路总,薄少不喝酒的,你要喝我和你喝。”张总赶忙出声,一边又鄙夷路绮笙的没眼色。
A市谁不知道薄少早几年开始就滴酒不沾,就算真不知道,这满桌子人闹腾这么久,谁给薄少敬过酒么?
路绮笙光顾着留意程锦年,旁边敬酒的人又吵吵嚷嚷,确实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想到顾浩思提起薄凉曾经喝到酒精中毒,路绮笙作为事故的“始作俑者”,这会儿面对薄凉看过来的沉沉眼神,路绮笙莫名有些不安。
也是,谁发生过那种性命攸关的事之后,都会有所避讳的……
此刻她拿着酒杯,又一次陷入了尴尬,想要顺势和张总去碰杯,却见薄凉把茶杯抬了下,往面前的碟子上轻磕,算是和路绮笙碰杯:“以茶代酒。”
说完,薄凉便径自用茶水沾了一下唇,那一处就格外水润潋滟。
路绮笙也轻轻抿了一口,坐回椅子上。
薄凉都给面子的回了酒,这就等于是给了众人一个信号,再想闹再想献殷勤,也到此为止。
于是,一桌子人也不好再拿路绮笙开涮了。
路绮笙敬酒之后,薄凉身上的气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连带着桌上的气氛也低沉下去。
没有了觥筹交错的热闹,商人们也无意沉闷的吃饭,于是这一桌因为敬酒而拖了很久的宴席,终于很快散场了。
张总点头哈腰地陪着薄凉一起出了包厢,路绮笙在后面给喝多了的程锦年递纸巾,余光却忍不住往薄凉身上瞟了一眼。
薄凉被簇拥着离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在生气。
路绮笙的脑中这么想,回忆起先前敬酒时,薄凉那一瞬间微不可查的冷凝,路绮笙就有些后悔。
可再看一眼面前有些晃荡的程锦年,路绮笙又忍不住叹气,程锦年喝成这样,估计是不能下午再上班了。搀扶着程锦年走到停车场,路绮笙已经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