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发烧(一)

木苏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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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订阅比例不足50%, 新章节暂时被饕餮吃掉了,一小时后恢复  燕绥之看到这个地名就是一阵缺氧。

    酒城既是一座城市也不是, 人们常提起它的时候, 指的是天琴星系的一个星球。一个……垃圾场一般的星球, 盛产骗子、流氓和小人。

    总之, 那是一颗有味道的星球, 那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儿能隔着好几光年的距离熏人一跟头。

    当然,有一个城市也叫这个名字——就是这颗星球的首都。

    所以怎么理解都行,并不能让人好受一点。

    让他去这个星球,不如给他脖子套根绳儿,挂去窗外吊着一了百了。

    燕绥之想也不想就干脆地回复:

    - 不去。

    - ?

    - 看见这名字就头疼,不去。

    燕绥之手指抵在额头边揉了揉太阳穴。

    对面又沉默了几秒, 而后回了一句话:

    - 我记得你应该是个刚入职的实习生, 你却似乎认为自己是高级合伙人,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燕绥之:“……”

    浓重的嘲讽之味熏了他一脸。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一个燕绥之总忘记的事实。

    燕大教授动了动嘴唇,自嘲道:真不好意思, 忘了人设。

    他动了动手指,正要再回。对面又送来两张截图——

    第一张来自实习生手册:出差按照天数给与额外补贴,一天120西。

    第二张也来自实习生手册:表现评分C级以下的实习生,酌情扣取相应薪酬。

    燕绥之:“……”

    打一巴掌给一枣, 这位同学你长能耐了。

    一位知名教授曾经说过, 任何企图用钱来威胁穷人的, 都是禽兽不如的玩意儿。

    知名教授放弃地回道:

    - 去, 现在就去。

    - 另外,整天带着实习生手册到处跑真是辛苦你了,你不嫌累的么顾老师?

    顾晏没有再回复过什么,大概是不想再搭理他。

    傍晚,燕绥之站在了纽瑟港大厅门口。

    这里是德卡马的交通枢纽,十二道出港口从早到晚不间断地有飞梭和飞船来去。

    飞梭便捷快速,总是尽可能走星际间的最短路线,适合商务出行,缺点是轨道变更次数和跃迁次数较多,不适合体质太虚弱的人。

    飞船的航行路线更浪漫一些,稳当、悠闲,更适合玩乐旅行。

    像燕绥之和顾晏这样的,基本这辈子就钉死在飞梭上了。

    傍晚的气温比白天更低,燕绥之将黑色大衣的领子立起来,两手插兜扫视了一圈,便看到顾晏隔着人群冲他抬了抬手指,示意自己的位置。

    “这动作真是显眼,视力但凡有一点儿瑕疵,恐怕就得找到明年。”燕绥之摇着头没好气地嘲了一句。

    嘴唇轻微开合间,有白色的雾气在面前化散,半挡了一点儿眉眼。

    他走到顾晏面前的时候,发现顾晏正微微蹙着眉看他。

    “看什么?”

    “没什么。”顾晏收回目光,拨出自己智能机的屏幕扫了眼,语气并不是很满意,“怎么才到?”

    “不是你说的6点?”燕绥之纡尊降贵地从衣兜里伸出一只手,瘦长洁净的手指指了指大厅的班次屏,“6点整,一秒不差,有什么问题?”

    “大学谈判课用脸听的?”顾晏迈步朝大厅里走,灰色的羊呢大衣下摆在转身时掀起了一角,露出腰部剪裁合身的衬衣。“没学过黄金十分钟?”

    黄金十分钟是说正事提前十分钟到场的人,总能比徘徊在迟到边缘的人占据一点心理上的优势,还没开口,气势上就已经高了一截,因为对方往往会为自己的险些迟到先说声抱歉。

    这燕绥之当然知道,这课还是他要求加上的。然而他本人并没有将这套理论付诸实践。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只要没迟到,哪怕踩着最后一秒让对方等足了10分钟,也不会有半点儿抱歉的心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一点儿不手软。坦、坦、荡、荡。

    他管这叫心理素质过硬。

    顾晏大概会称为不要脸。

    “那课听了个囫囵就扔了。”燕绥之跟上他,不紧不慢地答道,“早到别人欠我,迟到我欠别人。比起气势压迫,我更喜欢两不相欠。”

    更何况谁压得了我啊,做梦。

    燕绥之心说。

    他不仅心里这么想,他还臭不要脸地付诸于实践了——

    两人通过票检,在飞梭内坐下的时候,燕绥之摸了一下指环,在弹出来的全息屏幕上点了几下。

    顾晏的指环便是嗡的一震。

    “你发的?”

    他的智能机同样是指环的形式,简单大气的款式,套在右手小指上,乍一看像是极为合适的尾戒,衬得得他的手白而修长。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大喜欢那个突然震颤的感觉,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信息来自于烦人的实习生。

    “什么东西?车票?”顾晏瞥了眼收到的信息,是一张电子票。

    燕绥之倚在柔软的座椅里,扣好装置,坦然道:“来纽瑟港的交通费,报销。”

    顾晏:“……”

    飞梭上的座椅非常舒适,自带放松按摩功能,哪怕连续坐上两天两夜也不会出现腿脚浮肿或是腰背酸麻的情况,休息的时候可以自动调节成合适的床位。

    燕绥之轻车熟路地从座椅边的抽屉里摸出一副阅读镜,架在了鼻梁上。

    那长得像古早时候最普通的眼镜,做工设计倒是精致优雅得很,不过它不是用来矫正视力的。燕绥之手指在镜架边轻敲了一下,眼前便浮出了图书目录,他随意挑了一本,用来打发时间。

    顾晏瞥了他一眼,眉心再度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又过了几秒后,他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道:“不得不提醒一句,这趟飞梭要坐15个小时,你最好中途睡一觉。下了飞梭直接去看守所,别指望我给你预留补眠的时间。”

    “看守所?”燕绥之扶了一下镜架,“去见当事人?”

    “嗯。”

    “多少小时了?没保释?”燕绥之问。

    “没能保释,需要听审。”

    燕绥之略微皱起了眉:“怎么会?什么人?”

    一般而言,保释不是什么麻烦的程序,基本就是走个流程的问题,大多都会被同意,顺利又简单。反倒是被拒的情况没那么常见。

    旁边坐着的陌生人隔着过道朝他们瞥了一眼,显然听见了几个词眼,有些好奇。

    顾晏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谈论这些事情的具体内容,干脆调整好了座椅,靠上了椅背,“到那再说。”

    燕绥之跟他习惯也差不多,了然地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看起了书。

    然而没看一会儿,他又记起什么似的拍了拍顾晏,“对了。”

    顾晏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闻言瞥向他,“说。”

    “差旅费能预支么?”

    顾晏动了动嘴唇,挤出一句话:“要么现在下飞梭,要么闭嘴。”

    说完便干脆地阖上了眼,一点儿也不打算再理人了。

    好好好,你现在是老师你说了算。

    燕绥之顺了顺自己的脾气,转头调整好座椅继续看起了书。

    他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飞梭上的语音提示正在播报,提醒乘客第一站马上就到了。

    这个第一站就是酒城。

    燕绥之还没醒透,余光瞥到顾晏似乎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舱门,微微褶皱的眉心还没平展开。

    “???”

    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捏了捏鼻梁,心说我睡个觉又哪里让你不爽了,而且我睡觉你看我做什么?

    不过这些念头只在没醒的大脑间转了几圈,下飞梭彻底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忘了个干净。

    因为整个星球扑面而来的馊味太他妈的提神醒脑了,比活吞一吨薄荷油还管用。

    燕大教授周身一震,脚步一转便站到了顾晏身后。

    “干什么?”正在排队过验证口的顾晏问道。

    “借你挡一下这令人沉醉的晚风。”燕绥之回得理直气壮。

    顾晏:“……”

    不过此时的顾晏正忙着联系看守所,没顾得上给他甩冷脸。

    通讯拨出去没几秒,那边便接通了。

    顾晏戴上耳扣,那边显然事先跟他有过沟通,一接通就直奔主题说了些什么,顾晏听了几秒,沉声道:“劳驾帮我转接给他。”

    那边显然是应了。

    又两秒后,顾晏一脸冷静道:“约书亚?我是顾晏,从现在起,你的案子由我全权负责,两小时后我来见你。”

    燕绥之听了大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自己的智能机也震了起来。

    他调出屏幕一看,又一个陌生通讯号,很短,看着就不像是人用的。

    “您好。”他有些纳闷地接收了。

    “您好,请问是阮野先生吗?我们这里是水杉公寓。”对方清晰地说了来意。

    燕绥之:“???”那倒霉公寓又来语音确认了?

    “公寓?等等,你们不是已经给我发过一次语音通讯了么?”他忍不住问道。

    对方比他更懵逼:“没有,先生,这是第一次。”

    燕绥之:“……”

    那之前一言不合挂他通讯的坏脾气是谁?

    这说明“尊师重道”这条上山路,顾同学还是试图走过的,只不过中途不知被谁喂了耗子药,一声不吭就跳了崖。

    燕绥之偶尔良心发现时琢磨过这个问题,但总是想不过几分钟就被别的事务打断,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弄明白,这位顾同学为什么对他那么有意见。

    再后来顾晏毕了业,他也没了再琢磨的必要。

    ……

    上楼下楼不过半分钟,燕大教授还抓紧时间走了个神。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晏已经侧身让过了他们这帮实习生。

    毕竟是曾经带过的学生,在这种场景下重逢得这么轻描淡写,燕大教授忍不住有点感慨。

    于是他在二楼拐角处转身时,朝楼下看了一眼,刚巧看到走在楼梯最后一级的顾晏摘下了无线耳扣,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燕绥之一愣。

    然而顾晏那一眼异常短暂,就只是随意一瞥,就又冷冷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全程表情毫无变化,甚至连脚步频率都没有半点更改。那一眼收回去的同时,他就已经推开了楼下的一扇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种全然是陌生人的表现再正常不过,燕绥之只是挑了挑眉便抛之于脑儿,脚跟一转,不紧不慢地缀在那群实习生的末尾,进了二楼的一间会议厅。

    “刚才经过的那些是各位律师的办公室。”主管人事的菲兹小姐,“当然,更多时候办公室里找不见他们的影子,今天比较走运,刚巧那几位都在,包括刚才楼梯上碰到的几位,你们也都打了招呼,除了某位走神儿的先生。”

    走神的燕绥之先生反应过来,抬手笑了笑:“很抱歉,我可能太紧张了。”

    众人:“……”

    这特么就属于纯种鬼话了。

    在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紧张个屁!

    菲兹笑着一摆手:“没关系,对于长得赏心悦目的年轻人,我会暂时忘记自己是个暴脾气。”

    大概是这位菲兹小姐看起来很好亲近,有两个女生壮着胆子问道:“刚才下楼的律师都接收实习生?全部?”

    菲兹一脸“我很有经验”的样子答道:“我也很想说‘是的,全部’,不过非常遗憾,有一位例外。”

    “哪位?”

    菲兹笑了:“我觉得说出答案之后,你们脸能拉长一倍,因为我当初拉得比谁都长。”

    “噢——好吧。”那两个女生拉长了调子,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大概是颜狗生来的默契。

    不知道其他几位男生听懂没有,反正那个踩电棍的金毛肯定没懂,一脸空白地看着她们你来我往。

    燕大教授从筛选人才的教学者角度看了那金毛一眼,觉得这傻孩子的职业生涯基本已经走到了尽头,对话语心思的理解力如此堪忧,上了法庭也得哭着被人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