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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审人犯?
外面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在古牢里守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哪个犯人关进去后还有机会被带走的。
这里是东都古牢。
是连许多长安贵族都不知道的秘密古牢。
当初长宁可以说是执掌天下,都只是从古籍记载里得知它的位置,并不知晓它还在运行。
如此神秘的存在,里面关押的岂能是普通人。
哪儿还需要什么提审。
可现在看来,如果“提审”不到人犯,他们的将军只怕危矣。
“将军呢?”有参将服侍的人率先站出来。
长宁回头。
曹彧也刚走出来,他脸色因为庄公子那句话显得不是很好,倒是庄公子得意洋洋,像是只打了胜仗的金毛,尾巴翘得高高的。
单丹臣则没那么闲,他故意把匕首亮给所有人看。
“带我们去古牢,快!”单丹臣喝道。
曹彧也冲底下人扬起下巴。
接收到他的示意,参将连忙转身带人去天字牢,而曹彧回头望向长宁,女孩却已经大步追过去。
曹彧知道,他方才没有将帮忙的话说出口,此后就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长宁,怕是也不需要他的帮助。
曹彧叹了口气。
一时间,他有些怀疑慕清彦和长宁的相处方式。
长宁如此强势,聪明勇敢,遇事总能拿出办法来,慕清彦是如何与她相处才能不落下风,维持他辽东慕郎的尊严,乃至男人的自尊?
曹彧微不可察地皱眉。
这份妻威,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了。
他很想知道,慕清彦在面对长宁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他这样的无力感。
不知道怎么帮她,也自认帮不上她。
曹彧木然跟着,单将军这次倒是没莽莽撞撞地直接将刀逼向他,而是听了长宁的建议,用衣服遮住了刀锋,就像是紧跟在曹彧身后的护卫一样。
天字牢房前落了三道大锁。
那参将亲自打开了第一道锁,而曹彧则取下腰间一把钥匙递过去,让参将打开第二道锁。
“最后一道锁的钥匙在另一位参将手里握着,已经派人去请了。”参将向曹彧禀报,希望能在曹彧眼中找到点儿暗示。
可惜,曹彧什么表示都没有。
仿佛心灰意冷,不想自救。
对方是长宁,曹彧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认为,长宁在里面搜不到柳家人自然会离开,也不会让单丹臣伤了他。
只是他的心里万分难受。
原本他和长宁当初是那么相爱,现在却说是形同陌路都有人信。
曹彧心里如同刀绞。
“将军,这些是什么人?”另外一名参将赶到,上下打量长宁等人,提醒曹彧:“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天字牢,何况是提审?”
参将也好奇,这儿关押的都是外界销声匿迹的人,上哪儿提审去?
曹彧呵斥:“废什么话,我才是将军。”
参将脸色一白,不满地磨牙,可这件事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此处大多是曹家军,就连他当初也是曹侯提拔上来的,曹彧身份尊贵,曹家军自然会听他这个少主的。
他这个小透明,胳膊拗不过大腿。
“好,但是陛下怪罪下来,下官可要如实奏报。”参将冷冷道。
曹彧混不在意地扬起下巴:“开吧,我们四个进去。”
长宁看了曹彧一眼。
单丹臣冷笑,庄公子则是啧啧两声。
这小子还真不怕长宁下狠手啊。
曹彧这个建议可以说十分符合他们的需求,进去救人当然是侍卫的人越少越方便。
参将叹了口气,扬手丢出一串钥匙:“开锁。”
长宁三人都紧张地攥紧拳头。
饶是曹彧也睁大眼睛,他也很想知道这里都关押了哪些人。
父亲这些年,到底在替陛下做什么事。
牢门缓缓打开,沉重的摩擦声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灰尘痕迹。
前方是一条漆黑且长的甬道,两侧稀疏插着两根火把,根本起不了什么照明作用。
四人进入,除了曹彧每人拿了一只火把。
前面的几间小牢房都是空的。
长宁望着方才开门时蹭动的灰尘,蹙眉:“这扇门平时不打开的吗?”
那里面的人饮食如何解决?
曹彧点头:“我来了已有几日,此地机关十分玄妙,三扇牢门俱不打开,饮食由另一侧窄短滑道引入。”
“这设计的确高妙。”庄公子赞道,如此一来里面的人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长宁心中犹豫。
单看这地上灰尘就知道,一年内这天字牢门都没有打开过,又何谈押解柳家人进来关押。
果然,长宁的担心成真了。
整个天字牢一共四排八间牢房,有七间是空的,最后那一间关押的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
老头半疯,掐着手指侧身缩在最角落嘀嘀咕咕一些怪异的音调,似乎不是汉话,也没人听得懂他说的什么。
身上的囚衣破败不堪,似乎关押了许久。
长宁看向曹彧和单丹臣,两人都摇头表示不识。
再到庄公子,这货竟然靠着柱子闭眼假寐。
单丹臣差点就一脚踹过去。
这地方还能睡着,少爷,您是有多心大啊!
“嘘嘘嘘嘘嘘!”庄公子用力嘘声冲着单丹臣噘嘴,音调抑扬顿挫的,口水喷了单丹臣一脸。
“我这儿记老头唱啥呢。”
长宁挑眉,刻意去听才发现老头不哼了。
众人望去,那老头静下来抬头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饶是长宁都吓出一身冷汗。
老头的脸竟然皮肉溃烂,长着青灰发白的霉菌!
一双眼更是不知被谁剜掉,两个血窟窿早已结痂,紫红色的眼皮长到一起甚是可怕。
不过那些霉菌倒像是怕了那双眼眶,竟然都没有蔓延上去。
“你是谁?”长宁问。
能被父皇关在这里的,一定不简单。
老头听到声音,随意乱晃的身体忽然顿住,鼻子微微嗡动,上面的发霉的皮肤皱起一道道褶子,隐隐浸出殷红的血,看得庄公子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单也脊背发毛,就见那老头忽然动了。
双手撑地,要往这边挪动。
哗啦,铁链条响动,老头忽然栽倒在地,痛呼出声。
长宁挥舞火把进去,才发现老头身下的稻草也浸出雪来。
“他的脊柱被铁链锁住了,不能动!”庄公子蹙眉。
这样对一个老人,实在太残忍了。
“你到底是谁?”
老头被霉斑腐蚀的唇嗡动起来。
单丹臣却突然惊呼:“不会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