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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层,宋宜晟对善云莫澄音的身份倒是深信不疑,借着救命的由头给了善云好些赏赐,一时间晴暖阁里风光无限,成了侯府中最热闹的地界。
善云这个姨娘算是彻底站稳脚跟,自然可以着手培养自己的心腹,之前的依兰被她找个错处贬成了晴暖阁里的粗使丫鬟,小日子过得是耀武扬威。
长宁听着那边的消息,继续闷头洗盘子。
善云再这样下去只会自寻死路,她要在宋家查账簿的事恐怕还需要善云的帮忙,所以她决定再去一趟晴暖阁。
这次当然不能像之前那样走后窗翻进去,宋宜晟正住在晴暖阁里,她去就是自寻死路,正巧顾氏要她去给老夫人送甜汤,她借着回来的时候顺路拐了一道,在拐角的回廊偷偷见到了善云。
她还没开口,善云就抢先道:“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长宁不动声色。
“你是想告诉我,老爷看上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这个身份,老爷要的是莫澄音这个人。”善云抢先开口,说的这么明白,倒叫长宁无话可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嚣张跋扈,趁着机会攒些银子,离开这里吧。”长宁淡淡道。
虽然她还有用得着善云的地方,但善云若想逃,她也不会阻拦。
“我为什么要走?”善云咬牙道。
她才不走呢,她才不走。
虽然仅凭这半个月的了解来看,宋宜晟若知道她是个假货,必定不会手软,但她还是不想走。
“在这里的荣华富贵是我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还有老爷,他是我男人,要了我身子的人,我,我不走。”善云目光逐渐坚定。
长宁蹙眉:“你不了解宋宜晟,他——”
“我怎么不了解,等我怀了老爷的孩子,他还会杀我刮我么?”善云打断道,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到时候母凭子贵,就算老爷不像现在这样疼我,也不会杀我的,不会的。”
长宁没说话,善云拉起她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你知道莫澄音的事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帮我,我就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长宁扬起下巴。
善云咬牙,这才发现她竟根本不能拿捏住长宁,亏她还以为自己能把长宁攥在手里呢。
“我知道你的秘密。”她咬牙。
长宁目光一寒,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弯曲。
“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你原本不长这个样子的,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宁松了口气:“难道你就没有?善云。”
善云瞠目结舌。
是啊,她这个秘密可比阿宁的致命多了。
她真是蠢啊,以为给自己找了个靠谱的帮手,却没想到找来的是一枚定时炸弹。
“我求你,求你帮帮我!”善云噗通就跪倒在地,拉扯着长宁的裙角:“你帮我,对咱们都有好处的。”
长宁终于点头:“好,但你首先要学会低调,否则哪天逼急了顾氏被她查到官奴司去,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善云忙不迭地点头。
她之所以这么张扬还不是因为受气太多,但暴发户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她夹起尾巴做人并不难。
“还有,我要你想办法拿到管家权。”长宁道。
“什么?”善云一哑,长叹一口:“我当然想了,可那顾氏仗着是老爷的表妹,还有老夫人的宠爱,哪肯交权。”
长宁当然知道顾氏不好对付:“放心,我会帮你。”
“姨娘?姨娘老爷找您呢。”善云新提拔的大丫头素菊边喊边过来,就见善云啪地甩开长宁拉着她的手,眼光闪闪烁烁骂道:“现在才来找我,晚了吧。”
“不用理她,我们走。”善云拉着素菊离开,只是膝盖前的裙摆还有些脏。
长宁不语,善云的确机灵,怪不得能打开那只箭头,骗得了宋宜晟。
一样是被同床共枕的人算计,这次轮到你了,宋宜晟。
真不知道当宋宜晟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粗浅的女人骗得团团转时,会是什么表情。
长宁回到小厨房,哪知迎来的是顾氏扭曲的脸,原来晴暖阁那边发生的事早就被梅香汇报给顾氏了。
“才跟我了两日就不老实,来人!”
梅香热辣辣地招呼人按住长宁,马婶儿在旁急得发慌,长宁倒是不慌不忙,也没有反抗。
“姨娘,我做错什么了?”长宁问。
“你做错什么了?你大半夜的妄图勾引老爷,现在那小蹄子刚得脸就想去找她,你还敢问我做错什么了。”顾氏坐在小厨房院子里唯一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上,气得呼哧呼哧摇扇子。
现在刚到五月,天儿渐热,可她心里却是比酷暑还烦。
一个个拜高踩低的东西,她还握着掌家权呢,就巴不得儿得往晴暖阁凑,什么东西。
长宁瞧着顾氏这幅翘着二郎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突然一笑。
宋宜晟啊宋宜晟,这就是你的青梅竹马。
原来你心里的青梅背地里就是这幅德行,那真是无怪乎她高攀不起了。
“你笑什么?”顾氏瞪着眼,团扇一指问向梅香:“她笑什么呢?”
“姨娘,她一定是笑话您呢,这丫头打翻了老夫人最爱的琉璃盏,您一怒之下打死她,也是很过意不去的。”梅香冷笑着睨了长宁一眼,她可说是摸透了顾氏的虚伪本性,这话说得可是称了顾氏的心。
“哎,真是罪过。”顾氏摇摇头。
梅香像打了鸡血似得跑进小厨房捧出那只琉璃盏。
“不行啊姨娘!”马婶儿想冲上来阻止却被小厨房其他婆子拦住了。
这清曙院到底是顾氏的天下,她想打死谁就打死谁,马婶儿敢拦着,那就是在给整个小厨房惹祸。
长宁双臂分别被两个丫头按着,人却是站的笔挺。
那梅香瞥她一眼,扭曲一笑,琉璃盏高举过头顶,咔嚓一声,摔了个稀碎。
“姨娘饶命啊。”马婶儿腿一软跪到地上,一边给长宁使眼色。
现在能救长宁的就只有姨娘了啊,长宁若肯求个饶,凭她的手艺好歹还能保住一条命啊。
长宁面无表情地瞥了梅香一眼,想起了前世那半年的种种委曲求全。
她不走,却不是留下来卑躬屈膝受人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