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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到,就有了秋意,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到了炎热的下午便不见踪影。它踮起脚尖掠过树顶,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飞掠过山谷离开。
落叶飘向冥冥世界,归于沉寂。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挽回一片落叶,让它重回枝头,鲜绿如初。这是一种流逝,一段自然的过程。它最后将深入泥土,化为淤肥,滋养另一个新的生命,这是它自身的延续和超越,也是落叶美丽的瞬间的永恒。
抬起头看向天空,一阵阵眩晕令倾笋感到全世界连带着天地都是在旋转的,转着转着,连带着她都迷失在那股眩晕的失重感觉之中。
身体止不住的疲软,终于,她还是忍受不住的滑落,倒下,最终重重的砸在铺满落叶的土地上。
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觉,而且,意识在这一刻竟然该死的清醒。
浑身无力,索性,她想要任性一次,就这么干脆躺在地上,任凭清风吹过,任凭落叶扫过,任凭那些精灵慢慢的沉浮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眼前竟然开始了出现幻觉。
忧伤总是随同秋风和落叶一起飘下,生命,总是比落叶还要脆弱。
下过了两场雨,似乎秋天来的更早些,微风凉凉,秋意满满,似乎一切变得寂静,那静比春天的更醒,那静比夏天的更清,那静比冬天的更允……
倾笋只想把这个属于她的秋天送走。
让它能够把她留在这个季节的记忆都带走。
不,应该说,都不用想,它便能直接带走,因为,她脑海里的破碎记忆已经开始了远走。
就在夕阳的覆盖下,秋风吹动着树叶,似乎在倾诉着心底里的无穷哀思。
黄叶落下的时候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打着旋流连忘返的飘落下来。
这个秋天,落叶上,烙下了片片愁思;清风里,飘进了丝丝凄凉;秋雨中,滴进了淡淡清泪……
雨是有灵气的,不同的时空总变换着不同的脸面,有时还要玩起分身术,在同一时刻让不同的地方都享受它的雨露也不管别人欢不欢迎它,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就是雨。
不,这是雪吧,可是才秋天呢。
不,这……应该是她脸上冰凉的泪水吧。
她,竟然还是无意识的落泪了吗?耳旁听见一阵阵喧闹声,听见好多人的脚步声,她听见……太多太多,她已经数不清的声音在她周围撕扯着。
听得她耳朵发疼。
闭上眼,她索性任性的不去听。不去管。
这个秋天,心随着秋风萧瑟、飘摇,心事像落叶一样枯萎、埋葬,一切都消失在那个烟雨缥缈的清秋中。
难道是因为秋天到了,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段联想,于己有关与心相连的私人感悟。
秋天,人们也被秋天的风吹遍了,染上了悲伤的心情。无人再像夏天似的哈哈大笑,只是任凭秋风一遍又一遍的抚过她们的脸颊。
那音、那曲、那袅袅清歌,和着夜的寂静、松涛声,隐隐传来。是寂寞、是郁闷、是伤感、是忧思、还是怀旧…倾笋突然无从说起,自让几缕略带寒意的风,掠过脸颊、手心、身上…能抚慰什么?
秋天也是孤独的,是寂寞的。秋叶孤独,秋风寂寞,秋雨更是带给她的凄凉。就像人的心境,追求梦想的同时永远伴随的是孤独,是落叶。
生命的终结点,到底是什么尽头?
重生过一次,她却已经搞不清楚,是是非非的真与假。
这个秋天,也是秋风起,也是落叶黄,落叶在树的身边随风盘旋,带着一丝的无奈、一丝的落寂、一丝的不舍,低低的吟唱着离别的歌,和那棵她曾经深爱过的大树告别。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家,震落了清晨满披着的露珠,伐木声丁丁地飘出幽谷。
放下饱食过稻香的镰刀,用背篓来装竹篱间肥硕的瓜果。秋天栖息在农家里。
那时候的秋,多么快乐。
这时候的呢?秋,凄凉翻过那座山,仅仅是为了迎接秋天。树的秃顶,枯掉的叶子,离去的鸟儿,多么凄凉的迎接方式。
秋风瑟瑟,静夜凄凄,残月孤星,黯然伤神。独依窗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揪心的痛,撕扯着一颗孤独的灵魂,斑斑伤痕,无情的剥落。
她好像猛的被什么人抱了起来,紧紧的。
小心翼翼的,仿佛是什么易碎的物品,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她鼻尖下颤抖着探视,她已经无力去探究了。
她突然好想睡一觉,她好累,好累。
是谁?是谁在她耳旁撕心裂肺的呼喊?又是谁,在痛苦而悲伤的唤醒她?
心底一阵阵的扎疼,她不该任性的。
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不过,她还是努力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第一眼便是那人紧张而痛苦自责的焦急脸色。
他……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痛苦而悲伤的表情?为什么她会心痛?
不想看到他这么悲伤。肿么办?
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无力。
眼前一片模糊,大脑仿佛还乱做一团的倾笋,终于在努力再努力之后,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
视线聚焦之后。她想要努力的牵扯出一抹无恙的微笑,但是。她连微笑都做不了。
无法,只得眨巴着眼睛。然后尽量平静的开口,“我没事。”
这叫没事?
蒋英雨他们都快要被她给吓哭了,好端端的人才没多过久就不见了踪影,找了这么久才找到。
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所有人心都仿佛揪在了嗓子眼,她们的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气一般的,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铺满落叶呃呃呃的地上。
了无生气。
那一刻,他们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更别说连脚步都是虚晃的简之信。
幸好,幸好,她醒了,她还有呼吸!!
幸好,她身体还是温热的,不然。在场的人,疯的会有好几个。
医生迅速的赶来,赶紧将倾笋抬上担架送去急救室检查。
一群人赶紧又跟上了前去。
简之信的心却始终都是提在了嗓子眼的,天知道,连折磨人从不眨眼的他,在看到她宛如一个安静的睡美人一般,却比睡美人还要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时,他差点昏过去。
连脚步都是虚晃的,此刻都还是发软。
手心里全是冷汗,刚才抱着她时感觉不到她任何的温热时,他有多么的心慌意乱,脸色苍白得宛如遭受重击。
他不敢去想,如果他爱的她出了事情。再次在他面前出事,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
那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恐慌感。此时此刻都还在折磨着他。
盯着急救室的房门,他片刻眼睛都不敢移开。
他都快已经忘记了害怕的感觉了。
赦铭何尝好过,脸色黑如碳,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没有想到,才和简之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不该放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一回来便找不到她的那种心慌,让他害怕。他再也不想再经历那种失去妹妹的心情。
再也……不想……
没多久,急救室的房门终于打开。
所有人赶紧围城一圈的围了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啊?”
“对啊医生,她到底有没有事?”
“医生……”
倾笋一被推出来,所有人心都快悬在了嗓子眼。
医生摘下口罩朝他们笑了笑,“放心。没事,病人只是脑神经造成的片刻混乱而形成的眩晕而已,多营造一些喜悦的气氛,让她心情尽量舒畅,还有注意休息和营养,至于病症……”
医生看了一眼简之信,有些无奈的叹气,“我们会尽力的。”
除了简之信和赦铭外,就只有华盛临知道倾笋还得了一个奇怪的病症。
其他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简之信。却见后者根本没有想要解释的准备,便暂时压下内心疑惑,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倾笋望着暗松了一口气。
倾笋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
她竟然会梦到上辈子,在那个酒店被逼死前的种种,她梦到自己并没有如愿的跳楼而死,而且继续活了下去,可是,生不如死。
小三上道欺凌,丈夫无情冷漠。
公婆辱骂,又加上失业,她痛苦,却半点方法都没有,她解救不了自己。
想过自杀,想过离婚,但是,一切都不是朝她所想的那方面进行。
她梦到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个,无限痛苦无限循环的死胡同。
她走不出去了。
甚至连死,都成了奢侈。
在黑暗即将全部侵蚀她之前,她大口大口的猛喘着粗气醒过来,额头间全部是冷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身体突然被温暖的怀抱所拥住,熟悉的香味让她紧绷的脑神经开始松懈下来。
在这辈子,死,却是非常容易,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动手。
可是,她舍不得啊。
舍不得的东西太多,最大的,便是这个用他的体温来温暖的她的男人。
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