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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星冷离开了护国公府,乘坐马车去往齐王府。
在百花园的时候,卓离郁就派人来跟她传话,说是今天晚饭有好吃的,让她绝对猜不到。
他既然这么说,她自然就感到好奇了。
会是什么让她猜不到的好东西?
进了齐王府大堂,卓离郁已经坐在桌边了,桌子上空荡荡的,还没有上菜。
妙星冷道:“我来了。”
“你来了,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卓离郁吩咐下人去传膳。
不一会儿,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被端了上来,是盖着的。
妙星冷揭开了碗盖,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吹开了眼前的热气,她看清了碗里的东西。
大杂烩面。
有肉有蛋有虾仁,有菇有菜有豆腐。
面汤上面泛着淡淡的一层红油,应该是添加了少许辣椒所导致。
这就是他所说的——好吃的?
看起来卖相倒是很不错,只不过,这和山珍海味比起来,还是没有可比性的吧?
“我还以为你会摆上一大桌珍馐美味,上次那个什么红焖野鹿耳,味道真是太好了。”
“野味偶尔吃就好,经常吃容易上火。阿星,尝尝你眼前的这碗面,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我来尝尝。”妙星冷拿起了筷子,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慢条斯理地吃。
由于海鲜蔬菜加得多,使得汤的味道十分香浓,面从汤里打捞起来,带出了味道。
咸鲜味席卷着味蕾,还有点微辣,在大冬天的时候吃上这么一碗面,还真是挺舒坦。
“阿星,味道如何?”
卓离郁询问着,目光中隐含期待之色。
妙星冷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随口应了一句,“不错不错。”
“比起上次的长寿面,是不是进步很大?”
卓离郁这句话问出来,妙星冷直接愣住了。
她抬头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你煮的吗?”
她原本还觉得挺纳闷,这顿饭也没什么特别的,他说要带她吃好吃的,结果只上了这么一碗面。
在她的印象里,卓离郁每回带她吃‘好吃的’,都是摆上满满的一大桌。
对比一下从前,单单一碗面,自然没有任何惊喜。
但如果……
不是别人做的,而是他亲手做的……
“怎么可能?你的厨艺不是烂到极点吗。”
她还记得上次的那碗长寿面,被他煮成了面糊,她为了给他面子,还是全吃下去了,那是她一整年里吃到最难吃的一顿了。
她警告过他少进厨房。
“阿星,你终于承认我之前的厨艺烂了。”
卓离郁慢条斯理道,“上次煮的那碗长寿面,你勉为其难吃下去了,没有嫌弃,你以为我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是给我面子,才不说难吃。我心里一直琢磨着,把厨艺练得像样点再做东西给你吃,我想听到你发自内心的夸奖,我已经不忍心让你为了我的面子,再吃难吃的东西了。”
妙星冷:“……”
这才半个月啊,这样的进步简直是突飞猛进。
之前进厨房,他把自己搞得像个叫花子,黑灰弄了一脸,她就把他当成一个下厨白痴,只期盼着他少进厨房,每年在生辰那天吃一次他煮的长寿面就够了,每一年都在他这里吃上最难吃的一顿,也算是一段特殊的记忆了。
但,他还是逆袭了。
“阿星,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把我难倒的,练武功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不都挺过来了?下个厨又有什么难的,我决不能让你揪着我的弱项,你之前吃老白给你煮的长寿面,喝得连汤都不剩,我就不信自己会输给他,今天这碗面,你也得给我吃个一干二净,不许剩。”
吃光,是对他厨艺的认可。
“好好好,我一定会吃干净的,一滴汤都不会剩。”
妙星冷从惊愕中回过了神,仔细品尝着手里的面。
卓离郁果真是不服输的性格,他身上的优点已经不少,还要跟厨艺较劲,煮不出好吃的誓不罢休。
不就是想听她一句夸奖吗?
因为每年都要给她煮长寿面,所以,他不愿意像第一次那样失败,便要磨练厨艺。
他是个皇家子弟啊,压根就没必要学着自己下厨的,却偏要学,并且只要学了,就必须学好,不让她有一丝嘲笑他的机会。
“真的很好吃,这次不是给你面子,是说心里话。”
“我是按照食谱上煮的,上面标注了要放多少盐和油,否则我还真怕控制不了分量,咸了或是淡了,都不好吃。”
“味道很正好。”
“阿星喜欢就好。”
妙星冷不辜负他的努力,吃得一干二净,吃完一碗之后都有些撑了。
下人来撤走了碗筷,上了果盘。
卓离郁用竹签插了一块梨子,递到了妙星冷的唇边。
妙星冷张口吃下,此刻他的手就在她眼前,因此,她能看到他手背上有水泡。
那是——被油烫过的痕迹。
妙星冷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衣袖撩开。
不只是手背上,连手臂上都有。
“你被油给溅到了,疼不疼?你怎么就不知道戴个袖套呢?上药了没有?”
这细皮嫩肉的,起了水泡就不美观了。
卓离郁望着她关切的神色,眸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方才给她递水果,是故意把烫伤的痕迹给她看的。
他为她做什么都可以,但必须要让她知道,这其中的过程是不容易的。
他的付出总是要有收获的,人的情感总是要靠着生活中的点滴来累积,累积得多了,自然就会难舍难分。
“我忘记上药了。”他道,“我只想着煮好了让你快点吃上,期待着你的反应,哪还能记得被烫伤的事?再说了,只是几个水泡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的,把烫伤膏拿过来涂啊!”
“烫伤膏在我的房间里。”
“走,现在就去。”
妙星冷拽着他走出了大堂,去往他的房间。
从房间的柜子上找到了烫伤药,她挖出了膏药,动作轻柔地涂抹在他手臂上。
卓离郁望着她专注的神情,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阿星是在关心我吗?”
“废话。”
“阿星,离我们大婚的日子,不远了。”
“我知道。”
妙星冷才把药膏盖上,就被卓离郁揽住了肩膀,扯进了怀里。
她一不小心压到了他的手臂,连忙道:“你小心点,别把那些水泡给挤破了。”
水泡破掉的感觉她体会过,那酸爽……
卓离郁此刻可没有心思关心手上的水泡,只是抱着妙星冷道:“阿星,虽然你总说不会反悔,可还没到大婚的那一刻,我总觉得你还是不属于我。”
“不要多想,一切都会顺利的。”
“那最好不过了,对了,严正荣的死,我也听说了,是你造成的吗?”
“他是被我整垮的,但不是被我杀死的。”妙星冷并不打算隐瞒卓离郁,“老狐狸怕他给我添麻烦,把他毒死了。”
“也好,就算他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斩草要除根。”
“鲤鱼,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你也在收集长生令是吧?你手上已经有两块令牌了,能不能把这两块令牌借给我?”
妙星冷说到这,抬头观察着他的脸色。
就她目前所认识的人当中,但凡是想要收集令牌的,对令牌都格外重视,因此,她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从卓离郁这里拿走令牌。
她只不过试着提一下,他若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卓离郁脸色也没有太大波澜,“阿星,你管我要,我自然不会不给你,不过,能不能告诉我理由?你要我手上这两块令牌做什么,难道……你已经收集到另外两块了?”
“不是,我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另外两块令牌在老狐狸手上,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拿到了太子手上的那一块,我不想隐瞒你,我觉得……老狐狸大概是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这才叫我过来找你讨令牌,你要是不愿意,也没……”
“我给你。”卓离郁打断她的话,“阿星,关于长生令的传言,你可能听得还不够多,绝大多数的传言,都是说那山洞里有什么灵丹妙药,毕竟长生老人被世人仰慕,他不会拿一些没用的东西来糊弄世人,也有一部分的传言是说,那山洞里面有无数宝藏,到底是灵丹妙药还是宝藏?只有去了才知道,传言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真实性有待考究。”
说到这儿,他站起了身,走到衣柜边上,从衣柜里翻出了两块巴掌大的木牌,回到了妙星冷的身边,递给了她。
“其实老白的性格,我也有些了解,虽然我是他的准女婿,他至今依旧把我当成外人,从来不拿我当自己人看待,他帮我们讨赐婚的圣旨,并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多满意,而是他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他在心里衡量着,你跟了我一定是利大于弊的,因为我总愿意在你身上花心思,而你却未必能像我这样,所以,你跟我开口要什么,都不会失败的。”
白湖幺算准了,他不会拒绝阿星提出来的任何要求。
换做其他任何人来提这个要求,都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白湖幺是阿星的亲爹,这就注定了,他得看在阿星的面子上,同意白湖幺的一些无理要求。
“老狐狸是这世上和我最亲的人,我明知道他有时候不讲理,可我还是要成全他……”
妙星冷接过了卓离郁递来的两块令牌,伸手抱住了他,“真的谢谢你,在我这儿,你总是吃亏……”
“傻阿星,我可没觉得这是吃亏啊。”卓离郁摸了摸她的头,“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宝藏,都是身外之物,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我并不会太执着于这些东西,再说了,老白自私归自私,他总归是你的亲爹,不会亏待你的,就算他拿我当外人,我也懒得和他计较,毕竟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让你开心,我让着他,并不是因为我怕他,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就算你愿意让着他,我也不能让他全把好处拿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都搜刮到了什么好东西,他要是不跟你分享,我就跟他翻脸。”
“不能跟他翻脸。你都叫他老狐狸了,你就该知道他有多奸诈狡猾,他活的岁数比我们都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阿星,你可别忘了我刚才说的,他始终把我当外人,如果你为了我这个外人跟他翻脸,按照他的性格,极有可能在背后搞点阴谋,让我们疏远,你对我越在意,他越不高兴,越不在意,他反而越不会管我们的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培养你的无情。”
老白教育女儿的方式,太不一般了。
他总是把人性想得太恶劣,便一意孤行,杜绝阿星拥有太丰富的感情。
一旦阿星的感情丰富起来,他就会想方设法,让她变得薄情冷酷。
就拿叶冰清和高年年来说吧,这两个姑娘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老白的棋子,是阿星成长之路上的脚踏石罢了。
其实她们并不可恶,只不过拥有人性的弱点,有点儿自私,有点不甘示弱,偶尔妒忌阿星,觉得受到不公平待遇,却并没有想过要伤害阿星。
她们对阿星造成的伤害都不是刻意的,可以说是老白故意促成的。
老白利用她们的弱点来打击阿星,正因为阿星太过相信她们,才会被打击得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老白自然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局面,他所坚信的定论就是:强者不需要拥有太多感情,要杜绝善良单纯,不可妇人之仁,要舍得对自己狠,对外人更狠,凡事权衡利弊,绝对不能吃亏。
白湖幺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又有些偏激的聪明人。
冷酷凉薄,一意孤行。
“你分析的似乎有些道理……老狐狸反复提醒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他总说关键时刻外人靠不住。”
“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太固执了?”
“他的话,也有对的,也有不对的,可我不想去反驳他,不想忤逆他。”
“我就知道你孝顺,所以……不要为了令牌的事情和他闹不愉快,也不要为我打抱不平,就让他觉得你不太在意我,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想着来阴我了,我想要杜绝和他产生任何矛盾,都是为了你考虑。”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阴你?”
“猜的。他这个人很霸道,既希望你在我这里得到无数好处,又不希望你在我身上付出太多感情,他就是要你得益,要我吃亏,这样他会觉得高兴。”
他一直觉得老白就是个怪胎。
要是哪天真把自己惹毛了,也要阴这个怪胎一回。
而且不能让阿星知道。
“鲤鱼,听你这么说,真觉得对不住你。”
妙星冷知道自家父亲是什么德行,便不去反驳卓离郁的话了。
卓离郁把老狐狸解析得很正确。
老狐狸不管是非道德,只懂权衡利弊,在他的心中,利益永远大于感情,除了亲生女儿以外的所有人,能利用的都要利用。
全天下谁都可以说他可恶,唯独她不能说。
“可别觉得对不住我,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不算亏了,其他事情,我能不计较的就不计较。”卓离郁冲她笑道,“记住我的话,别在老白面前给我打抱不平。”
“好,记住了。”
妙星冷把令牌收进了袖中,在卓离郁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我先回去了,今天的面真的特别好吃。”
说着,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笑了一声,跑开了。
卓离郁眼见着她的身影跑出了房间,这才回过神来。
阿星难得主动亲他一回,平时可都是他主动的。
可见他的心思没有白费,那两块令牌给出去也值了。
妙星冷才离开不久,席汹就来了。
“殿下,我刚才在大街上,和咱们安排在东宫里边的人唠嗑了几句,问他最近东宫里有什么新鲜事?他说太子最近很宠爱一个侍妾,那侍妾看上去可不简单啊。”
卓离郁闻言,随口问道:“怎么就不简单了?”
“那侍妾出身普通,本来是荣郡王府里的舞姬,和她同一批的舞姬,也都做了达官贵人的侍妾,她不是最美艳妖娆的,可如今,她是爬到最高的一个,已经做了太子侧妃,混得可真好。殿下您说,她会不会是别家安排进去的?”
“这个,说不准。也许就只是一个单纯争宠想要往上爬的普通人呢?”
“可她能够解决陛下的烦恼,侧妃的名分,还是陛下给她提上去的,据说,她去家乡求到了药方,能够医治陛下的头痛病。而且,她还有一手好厨艺,能讨太子殿下的欢心。”
卓离郁听闻此话,眸底划过一抹思索。
看来真的不简单。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父皇的头痛病是老毛病,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都只能帮着缓解,不能根治。
但是有一个人,医术绝顶高明。
如果这个侧妃,是老白安插在东宫里的,那就说得通了。
阿星说过,老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太子手上的令牌。
如果有一个绝对可靠的人能够获取太子的信任,拿到令牌自然就不是难事了。
本来还不一定要往老白身上想,可老白拿到令牌的这个事情……肯定是需要一个细作,没有细作,又怎么能够知道令牌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儿,卓离郁又朝着席汹问道:“这女子叫什么名字?”
“叫——叶倾国。”
“你刚才说,她有一手好厨艺?去打听一下,她会做什么拿手菜,这个应该不难打听,如果能打听到她的喜好,更好。”
这个侧妃的身份,很耐人寻味。
……
妙星冷回到国公府时,白湖幺还没睡下。
“老狐狸,你需要的令牌,我给你拿到了。”
妙星冷把令牌交给白湖幺时,一抬头就看到他脸上愉悦的笑意。
“我就知道,阿星出马是绝对不会失败的。”
白湖幺接过了两块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道了一句,“嗯,是真的。”
“你连真假都能够分辨出来吗?”妙星冷道,“看着这令牌上面的纹路和花纹,我觉得其实挺不好仿造的。”
“的确很不好仿造,可我还是会。”白湖幺淡淡一笑,“太子手上的两块都是我仿造的,我花了挺长的时间,亲自一点一点地雕刻出来,我所找的材料,和真货接近,就连重量都差不多,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事实证明,太子果然还是嫩了点,他没看出来。”
太子从荣郡王府拿走令牌的时候,就已经上当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太子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如果能够分辨出来,在荣郡王交给他的时候,就该看出是赝品了。
真货和赝品掂量在手上的重量都是差不多的,再加上图案与花纹一样,更加让人不容易看出来。
“老狐狸,你说找的材料都差不多,那——有没有比较明显的区别呢?假的就是假的,总会不一样。”
“当然有区别,真货的木质很坚硬,用刀是劈不开的,而赝品的木质不够硬,拿把刀一剁,大概就会出现裂痕了。”
“……”
老狐狸果真是行家。
太子闲着没事才会拿刀去砍令牌,他没有专门研究过,也难怪他会上当了。
“阿星,明日我就要出门去了,我会离家几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白湖幺这么说,妙星冷立马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了。
“你要上山去寻宝了吗?挖到好东西了,可别藏着掖着,要告诉我。”
“我自然不会吝啬跟你分享。”白湖幺笑道,“我要是挖到宝了,也有卓离郁的功劳,你觉得我应该分几成给他?”
望着他脸上轻松的笑意,妙星冷心下觉得,老狐狸大概是在试探她。
卓离郁说,不能替他打抱不平,也不能表现出对他多在意。
“你看着给吧,分他一点就当是客套一下,不能显得咱们太小气了。”妙星冷随意道,“咱们自己还是要多留点的,具体要给他多少,随你高兴吧。”
妙星冷说得随意,白湖幺听着也觉得满意。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跟他分享一半。”
“不行,咱们要占大头的。”妙星冷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拿他当自己人,所以……咱们能够拿到多少东西,都应该对他保密,是吧?”
“不错,阿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眼见白湖幺心情不错,妙星冷转身离开了。
卓离郁果真猜得对,她表现的越是不在意,老狐狸越高兴。
第二日,白湖幺带着一些随从离开了国公府。
这几日正赶上皇帝在休养,不上早朝,所以连告假都省了。
这天中午,户部带人来对荣郡王府内的财产进行搬运,用来填充国库。皇帝得知荣郡王的死讯,自然也就不用再处罚他,让人给他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如画郡主不受牵连,但由于荣郡王过失太大,郡主不能分得家财。荣郡王死后,她自然也就失势了。
这一日上午,妙星冷依旧在百花园内训练巾帼队,有几人告假没来参与训练,其中就有高年年,以身体不适为理由。
她没有多想,生病告假乃是人之常情。
她不知道的是,高年年并没有在家休养,而是与人相约,去了云来酒楼。
“见过齐王殿下。”酒楼雅间之内,高年年朝着卓离郁行礼,“殿下您约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你还记不记得,阿星刚回来那一会,我们也聊过一回,你说,阿星不在的这一年当中,你一直都惦记着她,她落难的时候,你之所以不帮她,是因为受了你师父的威胁,你一直都不敢告诉她,就怕你师父来惩罚你。”
“对。”高年年点头,脸色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你该不会告诉阿星了吧?如果阿星去找师父理论,师父不会放过我的,我真的不愿意让阿星误解我,可我又害怕师父的报复,因为我真的没有能力和师父对抗,殿下你当初答应过我,你不说出去的。”
她之所以告诉卓离郁,是因为她实在憋得太难受了。
那一日,她确实是有事求卓离郁,她家要开一整片连着的店面,就要把原来的地皮买下来,她已经说服了许多人家把地给腾了出来,让她家买下,大家都卖了,唯独一家店铺,出高价都不愿转让,一打听才知道,那是齐王的店铺,难怪不给面子。
她试着去找卓离郁谈判,想做买卖,卓离郁压根就不愿意理会她,给出的理由是,看不起她。
他知道他看不起她什么,她也伤了阿星的心。
但那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她忍不住,就向卓离郁吐露了实情。
当初是师父想要阿星跟她断个干净,这才逼着她伤害阿星,让阿星彻底失望,这么一来,也就没感情了。
她跟卓离郁说明了情况,卓离郁似乎相信了她,考虑之后,就同意把店铺转让给她了,也答应她,不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说出来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用不着担心。”卓离郁开口,“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跟我说出了实情,让我懂得去提防老白。”
高年年一时有些没明白,“殿下是什么意思?”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只要阿星跟谁感情好,老白就想破坏,他不想让阿星拥有正常人的感情,想把阿星变得跟他一样无情无义,所以,他不允许阿星为感情而付出,你和叶冰清,都只是他的棋子,把你们利用完之后,就把你们丢弃了。”
高年年惊讶,“我一直以为,师父只是单纯不喜欢我和冰清,瞧不上我们,再加上阿星是他的亲女儿,我们只是他捡来的,所以他才不要我们。”
“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吧,主要原因还是想利用你们,因为你们恰好就是值得他利用的,你们像大多数人一样,都会有些自私,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都会有些埋怨,明知道阿星对你们好,却还是偶尔会妒忌她,如果你们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嫌隙,老白想利用你们都找不到机会。”
“……”
“我知道我有错,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和她之间的关系了,一年前的那个夜里,我看她背着墨宝来求助我,我真的特别想帮助她们,可我如果帮了,我就没法活了,辛季婉绑我的时候给我下了毒,只有师父能给我解毒,我只能受师父的摆布。”
高年年说到此处,叹息了一声,“我看着阿星远去,看着她对我失望透顶,我又没法解释,那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师父他实在太狠了……”
卓离郁挑眉,“他当然狠,就算你们是捡来的,也至少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你们竟然真的毫不在意,这份凉薄,还真是少有人能做到。他是个偏执的人,想把阿星变得跟他一样,对待阿星以外的人毫不留情,可阿星现在最相信的就是他,我们动摇不了老白在她心里的地位。”
“师父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偏执的人,大约都有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去,老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应该是曾经遭受过极大的打击或是刺激,正常的人不会像他这么狠,再加上他又很聪明,你们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卓离郁顿了顿,又道:“本王今天之所以找你来谈话,是想从你这里打听一点事情,你一定要仔细回答。”
“殿下请问。”
“你知道叶冰清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高年年摇了摇头,“我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我还挺担心的。”
“或许她过得不差,可能比你还好。”
“殿下此话怎讲?”
卓离郁唇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先告诉我,叶冰清擅长什么拿手好菜?叶冰清的喜好是什么?”
“她擅长的菜色有很多,比如清炒虾仁、麻辣牛肉丝、醉排骨……”
“她的口味偏甜一些,特别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甜点,尤其是枣泥糕和杏仁酥,喜欢牛肉和羊肉……”
“她特别讨厌蒜,豆子和笋从来都不吃……”
听着高年年把叶冰清的喜好全报了一遍,卓离郁下了一个结论。
“这就对了,太子身边的叶侧妃,就是叶冰清了。”
“太子侧妃?”高年年被这个身份吓了一跳,“你说冰清吗?她混得这么好,为何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直担心她过得不好……”
“她没办法跟你说,也绝对不能说。”卓离郁道,“听着,如果你不想给阿星和叶冰清带来任何麻烦的话,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绝对不能传出去,叶冰清如今已经不叫叶冰清,她改变了容貌,换了个身份呆在太子身边,她是你们师父安插的细作,这种身份怎么能够暴露?”
“细作……”
“对于老白而言,叶冰清比你更有利用价值,因为,叶冰清在失去了阿星这个靠山之后,被严如画逼得走投无路,进宫当了宫女,又被淑妃折磨得不成人样,在皇宫里受尽欺凌和屈辱,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蠢货了,她被艰苦的日子打磨得沉稳了。”
高年年好不容易回过了神,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那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本王也不太能确定,老白大概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高年年有些感慨,“我都不知道,冰清曾经过得那么凄惨。”
“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就是如此可悲又可怜,她好不容易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对她来说算是一种解脱,而带她解脱的人是阿星,这就使得她内心更加愧疚,悔不当初,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曾经出卖了阿星,而老白恰好可以利用她愧疚的心理,以及她对那些欺凌她的人所产生的报复心,让她心甘情愿成为棋子。”
“这……”高年年无奈道,“冰清又被师父利用了。”
“这次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之后,她应该会做到绝对的忠诚,不会背叛老白,老白在利用她的同时,也让她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高高在上,现在她是被太子所喜爱的,曾经辜负她的谢查楠,在她眼里可能连狗都不如,而且——死期也将近了吧。”
卓离郁说到这儿,笑了笑,“淑妃、谢查楠、严如画,大概都要排着队上黄泉路了,你若不信,就等着看吧。”
老白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把人家当成棋子利用,人家还心甘情愿的,不仅对他忠诚,或许还会感激他。
“殿下,您愿意跟我说这些,应该也是相信我的吧?我知道自己懦弱胆怯,可我还是想跟阿星和解,但是有师父在,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了……”
“会有机会的,本王也不想看阿星活得太孤独,你们的关系也不是无法弥补,但你要等,不要急。至于老白……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