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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你回来了。”
妙星冷的出现,让高年年和叶冰清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出门溜达了一圈,一回来就看见这么大的阵仗,发生什么事了?”妙星冷走上前询问。
“是这样的,阿星,我们原本都准备睡了,这帮官爷们突然闯入,说是咱们这园子里藏了人犯,便开始搜查。”高年年撇了撇嘴,“他们明明都搜查完了,还要逼问我们,似乎我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窝藏人犯?”妙星冷连起眉头,扫了一眼周围众多锦衣卫,“说这种话,得要有证据。”
“我们有人证。我们的人是亲眼看见那两个贼人跳上了你们园子的墙头,并且对这个园子迅速进行了包围,没看见他们出来,那么,他们就必然躲在哪个隐秘的地方。”
妙星冷看向说话之人。
那人膀大腰圆,比其他锦衣卫都壮了一圈,眉眼间透着丝丝傲慢,可见,是个级别较高的。
不过,再高也高不过谢查楠,只要能让谢查楠打消疑虑,其他的人怎么说也就不用管了。
想到这,妙星冷看向谢查楠,“大人,我是这个百花园的主人,如果我真的窝藏人犯,我又怎么会外出,让这两个柔弱的丫头在这守着?她们弱不禁风,又没几个心眼,要是真的私藏人犯,被你们一问就得心虚了,我应该会选择亲自坐镇,跟你们辩解一番,毕竟我的胆量是最大的,这个您应该也知道吧?”
谢查楠听着这话,心下也觉得有点道理。
妙星冷这女子胆量的确不同一般,脾气不小却并不冲动,为人也不单纯,她要是真的把那两个贼藏了起来,她应该不会外出。
毕竟她的这两个姐妹一看就镇不住场面,把人犯交给她们怎么能放心。
“姑娘这话可信度不大。”那名壮硕的锦衣卫道,“人不可貌相,表里不一的人多的是,这两个姑娘看似柔弱单纯,也不一定就真的没心眼,我们锦衣卫可不是糊涂的人,这个园子内一定有极其隐秘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姑娘要是不介意,让我们再找上一夜,必要的时候,可能要把墙或者地板掘开。”
“你有完没完。”妙星冷唇角的笑意冷凝,“你问我介不介意?那我告诉你,我很介意!这个园子一砖一瓦,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允许有人乱碰。你们方才也搜过了,分明就没有藏人,怎么就是不死心,非要跟我的园子过不去。”
她当然不能让他们继续翻下去。
搜个一两次找不到那个地窖,难保再搜个两三次会不会就给搜到了。
因此,必须将这帮人打发走。
她是真没想到,掩护了那两个倒霉蛋先跑,他们居然还会被锦衣卫的人给跟踪上,还一路跟踪来了百花园。
或许是她在挟持谢查楠的时候,没注意到锦衣卫的队伍里有人溜了出去,而那两个倒霉蛋也没发现被人跟踪。
“我们这是处理公务,如果你要阻拦,那就是扰乱我们的公务,姑娘,你到底是真的心疼你这园子,还是你心虚,不敢让我们仔细地翻?”
“胡搅蛮缠。”妙星冷嗤笑了一声,“这里最有决定权的人并不是你,我还是要问问谢大人的意见。”
说到这,她转头看向谢查楠,“大人,你怎么说?”
从她进这园子到现在,还没听到谢查楠说话,她依稀能猜测到,他并不想再继续翻下去,否则他早就该发号施令,而不是保持静默。
她心知谢查楠并不是一根筋的人,刚才那名跟她争辩的锦衣卫显然敬业得多,目的就是要追查到底,而谢查楠办案,最在意的并不是案子能不能办好,而是在办案当中,怎样做到不得罪贵人,怎样结交权贵。
锦衣卫查案,若是太尽职尽责,难免是要得罪人的,因此,许多时候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比此刻,谢查楠在顾虑着,若是惹她不高兴,是否因此会得罪齐王,她与齐王住处相邻,一旦遇上什么不痛快的事情,想去告状走几步路就到了,齐王这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姑娘,咱们相识的时间也不短暂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谢查楠望着妙星冷,唇角挂着一丝客套的笑意。
从他知道妙星冷搬来齐王府隔壁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这女子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看齐王对她的态度,指不定哪一天就娶进门了,麻雀变凤凰指日可待,到时候翻起旧账,得罪过她的人多半都要被她记仇,想办法去整。
因此,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况且他确实也不太怀疑她,只是他手下的人太执着,觉得她嫌疑大。
“大人,您真的信她?她要是不心虚,何必怕我们掘她的园子?”
那名壮硕的锦衣卫一开口,接收到的便是谢查楠带着警告的眼神。
“看来你是一定要掘我的园子了。”妙星冷面无表情道,“你说我心虚是吧?好啊,那你来掘,你要是逮不到那两个贼,你就赔我的园子。”
“赔就赔。”
“够了!不用争了。”谢查楠冷声打断二人的争执,“那两个贼毕竟是跟着飞天大盗混的,总会有我们想不到的脱身方法,这个园子说大也不大,搜过一遍,没有就是没有,你还想去挖墙掘地,浪费时间罢了,你想让弟兄们今夜都不用睡吗?”
“大人,我……”
交谈还未结束,园子大门外便闯进来一人,紧绷着脸,朝着众人道——
“诸位,我乃是齐王府里的护卫,我们王府里方才进了两个贼,才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就从后院的墙头跳了出去,我们府里的人正在追赶,一出府,竟然看见隔壁的园子被你们包围了,殿下叫我过来询问原因,顺便请你们协助,一同去抓贼。”
此话一出,自然是让众人惊了一下。
“什么?”
“我们在这园子里搜查了大半天,想不到那两个贼竟然在隔壁齐王府。”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谢查楠率先迈出了脚步,“所有人,随我一起去擒贼。”
他一声令下,所有锦衣卫便跟着一同撤离了。
那名和妙星冷争执的壮硕锦衣卫懵了好片刻,回过神来之后,才跟上了队伍的脚步。
锦衣卫们全撤出了园子之后,高年年与叶冰清同时松了一口气。
“阿星,刚才真是有点险,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真的是难缠,他对我们的怀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消。”高年年道,“我刚才真的担心,他会带着人去掘墙挖地,这么一来,地窖里的那两个人肯定藏不住。”
“不错,那厮一直都在怀疑我们,但是你们别忘了,谢查楠才是真正有权发号施令的人,只要他不想追究到底,咱们就不用担心暴露。”
“阿星,这个锦衣卫的头领,人还不错嘛。”叶冰清笑了一声,“他刚才说他相信我们,他可比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有风度多了。”
“你说他人不错?!”妙星冷恶寒了一下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谢家三兄弟,就属他最惹人嫌了,你要是夸其他两个,我倒没意见,这个二公子,着实不怎么样。”
“为何这么说?难道就因为他跟你有过节?哦,我知道了,他总是想抓你,所以你对他十分不满,看他很不顺眼。”
“这不是主要原因,想抓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会个个都记恨?”妙星冷摇了摇头,“你没看清谢查楠这个人,你知道他为何不想追究吗?他是不想来得罪我,他心里想的是,如果破坏了我的园子,又没搜到贼,白白被我记恨,他觉得这样亏了。”
“有道理。”高年年附和道,“谢家的这位二公子,擅长见风使舵,有些时候还是挺圆滑的,他会与有权势的人交好,尽量不去得罪这类人,他不想被阿星记恨,是怕被齐王找麻烦吧?”
“对。”妙星冷道,“其实他这个人真没多大能耐,但他混的还不错。一来,他有个厉害的大哥,外人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二来,他人脉应该不错,结交的都是大官,哦对了,他和荣郡王关系也不错,他的狐朋狗友里边,一大堆全是纨绔子弟,这些人出身高贵,却没一个有出息,冰清你觉得,他能是什么好人。”
叶冰清撇了撇嘴,“原来他是这样恶劣的人吗?”
“你这丫头,看人是真的不准。”妙星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竟然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至少,我觉得他担得起风度翩翩这四个字。”
“那是因为看你长得好看,想要给你留下好感罢了。”
“竟是这样?”
“呵,男人……”妙星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长得特别好看的女人,待遇通常不会差,就像冰清你,想对你好的男子会有很多,然,多数都是贪恋你的容貌,因此,你看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了,千万别选错了人,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可别把自己的心给交出去。”
“我知道了。”叶冰清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皱了皱眉头,“对了阿星,刚才那个一直跟你理论的家伙,就是那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他与我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想动手动脚,我可讨厌他了。”
“有这样的事?”妙星冷当即目光一沉,“那个混蛋碰到你了吗?”
“没有,他想搭我的肩膀,被我给躲开了。他还说,想要私下和我谈谈……”
“这个贱男……”妙星冷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叫一个油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趁机吃姑娘豆腐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好东西,我记住他了,找个机会修理他一顿。”
“阿星想要修理谁呢?”
空气中蓦然响起一道清冽又悦耳的男子声音,“本王帮你修理。”
妙星冷闻言,转过了头,望着来人道:“殿下,你刚才又帮了我一个忙,多谢了。”
卓离郁故意让手下的人过来引走了锦衣卫,这么一来,她的嫌疑也算是解除了,就算是一直跟她理论的那个家伙,也无话可说。
毕竟谁也没有胆量去质疑齐王的话。
“不必言谢。”卓离郁走近了,冲她淡淡一笑,“我原本就要睡下了,看门的护卫却来禀报,说是你这个园子让锦衣卫给包围了,我就猜,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被他们怀疑上了。之后我手下的人又说,看见一个时辰前锦衣卫抓到了两个贼,结果贼给跑了,锦衣卫不得不再去追,这两个时辰,锦衣卫就没消停过,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实不相瞒,那两个小贼是我手下的两个跟班,这两个倒霉蛋,可真是让我费了一番心思,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要当人家的老大呢?当了这个老大,我就得尽到自个儿的责任,他们有难,我得出手。”
“猜到了,那两个家伙肯定是逃跑的时候被锦衣卫给盯上了,否则锦衣卫也不会把你这个园子给包围,因为他们看在眼里,就必然会搜查。”
卓离郁说到这,悠悠叹息一声,“阿星啊,我一直都认为你挺聪明,可是你身边的人,怎么就没几个聪明的?我现在有些担心,你身边跟着的人会不会有哪一天就拖累了你,有些人长期跟着你,脑子都没点长进,那就是朽木不可雕也了。”
卓离郁说这话时,目光轻扫了一下妙星冷身后的叶冰清。
叶冰清后退了两步,低声道:“阿星,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之后,连忙转身快步走开。
“殿下,你何必指桑骂槐呢?”妙星冷看了一眼叶冰清迅速走开的背影,“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讽刺冰清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岂会听不出来,卓离郁在嘲笑那两个倒霉蛋的同时,也讽刺了冰清的脑瓜子不灵光。
冰清之前去跟他套近乎,想要博取他的好感,却是适得其反,被他瞧不起了。
冰清如今大概也后悔了。
“随口一说,也是为了你好。”卓离郁伸手想要抚上她的头,“我只是希望……”
话未说完,顿住。
只因为妙星冷下意识地朝后退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卓离郁见此,收回了手,继续了刚才的话,“希望你不要总是被身边的人拖累,希望他们不要总是犯错让你去善后。”
“还好吧,虽然他们偶尔会犯错,但他们对我也挺好,我身边的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本事,但必须是有情义的,懂得关心体贴感激我。再说了,人都是需要靠磨练的,现在或许不够有能耐,以后也说不准呢,毕竟大家都还年轻。”
“但愿他们不会辜负你对他们的好,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人。”卓离郁说着,转过了身,“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快歇息去吧。”
眼见着卓离郁的身影远去了,妙星冷朝着身边的高年年道:“年年,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你觉得,他对我是不是真的极好?”
“目前看来,是的。”高年年道,“但是算算时间,你与齐王殿下相识,还不足两个月,阿星,你认为一两个月的时间足以看透一个人吗?你对他究竟有多了解?”
“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不用担心我被他勾走了心神。”妙星冷冲她笑了笑,“我拿他当朋友看待的。”
“我就知道,阿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好了,你也回屋去睡吧,今夜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好,你也早点歇息。”
高年年回屋了之后,妙星冷去了酒窖,打开了入口的机关,就看见了靠在酒坛子边上的两团人影。
空气中有均匀的呼吸声。
“喂。”妙星冷从地上揪了一把沙土,朝着底下的两个人砸,“你们两个给我起来!”
沙土砸人不疼,却也是有感觉的,两人很快就被吵醒,一抬头,就看见头顶上的酒窖入口被打开了。
入口处的人,他们看不清脸,便只能问道:“谁?”
妙星冷此刻已经是正常女子装扮,不是飞天大盗的打扮,即使他们看清了,也认不出来。
妙星冷也没打算让他们认出来,此刻并不需要刻意变声,她便用原声和二人说话。
“我是九命猫的朋友,这是我的地盘,借给你们暂躲,但是你们这两个家伙,差点就把我拖累了!你们逃跑的什么时候,怎么就不看看背后有没有人在跟着?锦衣卫都找上门了你们晓得不?差点就要拿铲子来把我这个园子给掘了!”
对待这件事情,她必须责备。
责备才能让人长记性。
“姑娘,真是抱歉啊,大当家的掩护我们,我们以为万无一失,我们是真没想到有人会跟上来。”
“姑娘,你敢过来见我们,这是不是说明锦衣卫已经全走了?”
“当然了,这次算咱们运气好,没事了。”妙星冷说到这儿,冷哼了一声,“九命猫的眼光可真是不好啊,找了你们这么不机灵的家伙做跟班,我看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大当家的!”酒窖里头传出一声不满,“今夜是我们错了,和当家的无关,人这辈子哪能不犯几次错误?我们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么险的事,我们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绝不会给我们当家的丢人。”
妙星冷闻言,眸底笑意闪烁,“好,既然你们这么保证了,那我就看看,你们将来能有多长脸,飞天大盗的面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本事能不能越来越大了。”
“姑娘,虽然你说话不太好听,我们还是想请教你的姓名,今也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还上!姑娘你缺不缺金银首饰,等过年了,我给你送上一批好看……”
“算了算了,那些东西就不用了,我也不要你们报答什么,只要你们嘴巴严实就好,这年头跟飞天大盗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朝廷盯上的,你们对外可万万不要泄露我与大盗相识的事,最好以后见了面也装作不认识我,没事不要到我的园子里来,明白吗?”
“姑娘放心,我们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那就好,上来吧,酒窖里冷,你们去挑间客房睡,外边的大街上可能还会有锦衣卫走动,今夜就别出去了,等明天再走。”
把两个倒霉蛋打发去睡觉了之后,妙星冷也回了自己的房屋,倒头就睡。
今夜还真是够累的,来来回回跑了不少地方。
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
一夜好眠。
第二日,妙星冷睡到了日晒三竿才醒来,从被窝里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望着纱窗外面的日光,只觉得今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才下榻把衣服穿好,屋子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阿星,你睡醒了没有?这都快中午了,你不能再睡了,得起来吃点东西。”
说话之人,正是高年年。
“我醒了。”妙星冷上前去开门。
门外,高年年正端着饭菜,朝她道:“有你喜欢吃的饺子,我今早包的,快吃。”
“好。”妙星冷接过了托盘,走进屋内。
“阿星,我今早上街去买菜,正好听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司空家的命案,已经找到凶手了,凶手就是他们司空家的一个护卫,由于垂涎二夫人的美色,总想着去占便宜,二夫人死的当天夜里,正是因为和他发生了争执才被他杀了,凶手杀人之后留下了一些线索嫁祸齐王,因为他的兄弟玷污过齐王府的婢女,被齐王给处死了,这才让他怀恨在心。”
高年年说着,坐了下来,“今天上午,街上到处都在说这事,都说齐王好冤枉呢,再加上凶手完全有动机嫁祸,这事也就算尘埃落定了,如今百姓们都在说,凶手和他那个兄弟,不愧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坏东西,这样的人就该死。”
妙星冷闻言,笑而不语。
这个所谓的‘凶手’,是司空烈安排的罢。
卓离郁手上握着司空烈的把柄,就算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也可以安排一个凶手来洗脱他的嫌疑。
而且这个凶手不能安排得太过随意,否则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不对劲。
必须要制造杀人动机与嫁祸原因才说得过去,司空烈安排的也还算合理,这个‘凶手’和齐王之间多了仇恨,那么,陷害齐王就足够正常了。
这个案子就这样结案,真正的凶手仍然是个谜。
卓离郁说过,幕后的人不会只出现这么一次,将来还会有出现的时候。
“年年,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妙星冷说着,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好吃极了。”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那我就全吃光了。对了,冰清呢?吃过了吗?”
“冰清也吃过了,在后院洗衣服呢。”
这边的二人正在聊着,另一边的后院——
“师父,我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
叶冰清跪在地上,眉眼低垂,“师父若是生气,就责罚我罢。”
“我以为你会比年年厉害些。”白湖幺坐在石凳上,瞅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唇角扯起一抹清凉的笑意,“年年不太会耍手段,你也不会吗?”
“我……”叶冰清长叹一声,“师父,我尽力了,我接近齐王,企图让他对我产生兴趣,你说他喜欢有胆量的女子,而我也确实不怯弱,我以为我已经达到要求了,可他竟然……”
“他怎么了?”
“他拿王府最厉害的酷刑之一来吓我,我一想起来那画面,就觉得自己连续好几顿都吃不下,全是蚂蚁……”
叶冰清说话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有些犯恶心。
她从小就怕虫子,哪怕蚂蚁蚊子都是很排斥的,更何况是成堆的,用一种那么残忍的方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好奇了。过程是怎样的?”
白湖幺轻描淡写地问道。
叶冰清:“……”
高年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还可以回避,只因为高年年会考虑到她的情绪,她可以选择不回答,不去回忆。
可同样的问题从白湖幺的口中问出来,她却不敢不回答。
“以带刺的长鞭在犯人身上抽打,鞭上的刺如同弯钩,在人身上留下无数伤痕的同时,也留下了不少深深的伤口,在每道伤口上先抹上盐水与辣椒,令人犯痛苦不堪,紧接着涂抹蜂蜜,吸引大量蚂蚁钻入抹了蜜的伤口里,折磨到人昏死了过去,再把人丢入滚烫的浴桶之中,让身上的蚂蚁被热水冲散,浮在水面上,边上的人拿着勺子,舀着煮蚂蚁的水,或者应该称为蚂蚁汤,灌进垂死挣扎的人犯口中,这就是——千蚁之刑。”
叶冰清说完之后,立即趴在了地上干呕起来。
白湖幺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神色波动,只是眼角有些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
“我看到千百只蚂蚁的时候,我就想逃避,我看着那些蚂蚁折磨人,我不忍心再看,可是他不让我走,他扣着我的肩膀,鼓励我继续看下去,他的声音很温柔,他说:别跑,再看下去,会更有意思……直到热水烫人犯,我吓得浑身颤抖,我拼命挣扎,他总算是放过了我,我转身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离开了牢房,离开了齐王府,我的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我再也不想与齐王来往……”
叶冰清说完之后,仿佛是解脱了一般,急促地喘着气,“师父,我怕,我从来没有看过……我也不曾想到他会这样吓唬我,他瞧不上我,他只瞧得上阿星,师父,你不想让他们亲近,你为何不自己去劝阿星?”
“你的段数还是太低了点啊。”白湖幺答非所问,“你和年年,都有些让我失望呢。”
“师父,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
“轮得到你来问吗?不要试图来揣测我的心思,我做什么都有我自己的原因。”
“师父,我一直都想问您一个问题。”叶冰清抬眸看他,目光中带着探究,“您与阿星,除了师徒关系之外,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你该不会也想像年年那样,抱怨我偏心?”
“不,我知道我没有那样的权利,您也说了,您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或许阿星对您来说真的有什么更特殊的意义,只是您不愿意说给我们听罢了。”
叶冰清说着,苦笑一声,“师父,你吩咐的事我没做好,你要如何罚我?”
“先不罚你了,为师还有别的帮手,你们目前什么都不用做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你们,等你们能帮上忙的时候,我自然会来跟你们说。”
“师父,您那么反对阿星与卓家的人来往,为何不选择下杀手?看齐王不顺眼,为何不杀?”
“你以为杀他跟杀鸡一样容易吗?再说了,我也确实没打算杀他,你不用多问。”
白湖幺说着,站起了身,如轻烟一般掠过空气,几个眨眼的时间,叶冰清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白湖幺出了园子,穿过街道,走进一处小巷。
周遭无人,他便不再维持云淡风轻的神态,眉眼间显露些许疲惫,靠着墙稍作休息。
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他从衣袖里取出了手帕捂住口,轻轻咳嗽了几声,拿下手帕时,帕子上一片殷红。
他的唇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意。
随即捏紧了帕子,转头继续行走。
……
叶冰清心情烦闷,也出了百花园,在街道之上散步。
她并未注意到,行走之间,路人频频投过来的视线。
大多都是带着惊艳与羡慕的目光。
她的容貌本就出众,在人多的地方便更加惹人注目。
可她一路低着头,心不在焉,走着走着,竟然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住,我走路没看清……”
她抬头致歉,看清对方的那一瞬间,怔了怔。
眼前的俊俏男子,正是她昨天夜里见到的锦衣卫领头人。
“姑娘,真是缘分啊,又见面了。”谢查楠望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一个人上街吗?”
“嗯。”叶冰清回以一笑,“大人您也是一个人吗?”
她注意到了,谢查楠的身旁并没有属下跟着。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在这儿等人。”谢查楠说着,指了指边上的酒楼二楼,“我的三弟,也就是锦衣卫的正首领,和辰王殿下正在楼上议事,我等着三弟一同回家。”
“他们在议事,为何你要在这楼下等着呢?你不也是锦衣卫的一员吗?”
“我……是被辰王殿下赶出来的。”谢查楠无奈地笑了笑,“辰王殿下昨天夜里追赶飞天大盗,没追上,气急了,他本来指望我能追上飞天大盗的两个手下,结果我也没追上,被他骂了一通,我解释了几句,他不听,让我滚了。”
“辰王殿下,未免有些不讲理呀,锦衣卫平时也挺辛苦的,你们也尽力了,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体谅你们。”
“嘘。他是王爷,可别说他,若是被他听见可不好。”
“……”
与此同时,二楼。
“谢骁夜,本王觉得,你们锦衣卫的副首领可以换个人了。”卓子城坐在靠窗的位置边上,望着对面的人,不咸不淡道,“你二哥坐在副首领的位置上,就该拿出点本事,可在本王的眼里,他就是个摆设,他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本王就想不明白了,当初怎么会有好几个官员举荐他做副首领。”
“殿下息怒。”谢骁夜道,“昨天夜里我身体不适,才没有出门,错过了飞天大盗与他的同伙,真是有些遗憾。”
“如果昨天夜里你在的话,大盗的那两个手下,你大概能逮住。”卓子城挑了挑眉,“其实,本王今天找你们兄弟二人,主要目的并不是来兴师问罪,只是想问问你们,你们锦衣卫内部研究了那么多武器,有几样是实用的?之前听说有个什么飞爪,没多大用,后面又听说,你们效仿大盗的飞天木鸟,做载人风筝……做好了吗?”
“殿下,风筝还在完善中。”
“本王总有一种这些武器都是废物的感觉。”卓子城冷哼了一声,“飞天大盗的惯用招数是撒药粉,每回身上都带着一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防范?”
话音落下,他拿起了摆在身旁的盒子,搁在了桌子上,“看看,本王想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比你们的有用?”
“殿下,这是?”
谢骁夜怀着好奇心,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两片扁圆形状的透明琉璃,用细线绑在了一起。
“这个琉璃眼罩,防药粉入眼的,本王戴给你看。”卓子城拿起盒子里的东西,将两片薄薄的透明琉璃覆盖在了眼睛上,穿着琉璃的细线扣在了后脑勺,如此一来,两片琉璃就固定在了眼睛外边。
“这样,是不是就能防止任何药粉入侵眼睛?也不影响看东西,本王这脑子就是比你们好用,本王告诉你,这只是保护眼睛的方法,还有保护口鼻的工具,也在制作中,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低呢,本王不会帮你们锦衣卫掏这个钱的,有需要的便自个儿掏钱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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