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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熙帝的口谕彻查,案件进展得便顺畅得多了。
案件很快水落石出,至少表面是水落石出,最后查到设计诬陷谢远樵的是大理寺里一位姓韩的寺丞。
至于那位参劾谢远樵的御史,也是收受了这位韩寺丞的一些好处,这才出面参劾谢远樵。
至于诬陷谢远樵的目的是什么,这位韩寺丞表示,他就是不服谢远樵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原本上一任大理寺少卿致仕之后,人人都说他会升任大理寺少卿,结果却被谢远樵这个空降人员给占了。
他十分嫉恨,发誓要把谢远樵拉下马。
当然,这件事请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这件案子中参与对鉴定结论造价的可是刑部的一位左侍郎,这位刑部左侍郎可是正三品,他一个正五品的寺丞可不可能随意指使得了,且这位刑部左侍郎也没必要涉险帮他做这种事。
但于枕和大理寺卿以为,查到这里便够了。再查下去,圣上可不会夸他们。
结案的折子报到御前,圣上果然没有说什么,神情淡淡的道了一句:“两位爱卿辛苦了,左爱卿回去好好安抚谢爱卿吧。”
此位左爱卿左清堂,正是谢远樵的上峰大理寺卿,明熙帝让他来安抚受了冤屈的谢远樵,却是再合适不过。
左清堂拱手道:“臣遵旨。”
因为这件案子,圣上最后贬了一个大理寺丞,一个刑部左侍郎,一个右佥都御史,也算是厉害了。
案子审查期间,谢远樵虽然停职在家没有收押,但这更像是被监视居住,时不时也是要被请回大理寺和刑部喝茶的。
谢远樵最后一次被请到刑部喝茶,那就真的是喝茶了,表明他身上的冤屈已经洗刷了。
当他一身轻松的走出刑部,面对那群给他写万民请愿书,此时站在刑部大堂门口“欢迎他回家”的福州百姓们,很是发表了一番讲话。
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自己塑造出了一个高大的形象,讲述他被审查期间的心里路程,忐忑、不安、沮丧,但是坚信圣上英明,刑部于尚书大公无私,大理寺卿左大人明察秋毫,定然会还他一个清白……最后皇恩浩荡,我朝河海清宴,他谢远樵以后定然会继续肝脑涂地,为朝廷效力,为社稷效力,为百姓效力,直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各位百姓的信任之恩。
一番话,引得围观的群众阵阵的掌声。
凤卿相信,如果这个时候有新闻媒体网络报纸,谢远樵一定会专门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还在刑部大堂里的于尚书通过窗户看着他外门外眉飞色舞的作秀,却是很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跟身边的师爷叹道:“当年的王老尚书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这么一个女婿,简直就是……”话还没说完就摇了摇头,然后背身走了。
凤卿想他要是知道“奇葩”这个词,定然会用“奇葩”这个词来形容。
谢远樵一路吹着口哨回了家中,在门口跨过王氏给他准备的火盆,然后看到领着妾侍孩子站在门口迎接他的王氏上前恭喜他道:“恭喜老爷沉冤得雪,妾身让人准备了膳食,咱们一家人倒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谢远樵笑着道:“老爷我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平安无事。”
他是什么人,按凤签的预言那他就是未来的国丈爷,那些人想要害他,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斗得过天命。
然后再看站在王氏身后的凤卿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忍不住便笑眯眯起来。
王氏准备了柏叶水来给谢远樵洗手去邪秽,接着在正院开了两席办了一个家宴。
大家都很高兴,府中众人包括王氏都不会希望谢远樵这个顶梁柱倒下。
王氏虽然有时候很瞧不起这个丈夫,有时候连应付他都觉得不耐烦,但也不得不承认,谢远樵平安无事这个家才能立得住,谢远樵倒了这个家也就跟着倒了。
她的蕴华需要娘家给她撑腰,她的凤英也还没有长成,需要父亲来替他遮风挡雨,筹谋前程,她绝对不能允许谢远樵倒下。
席上其乐融融,柳姨娘杨姨娘等人一一上前敬酒祝谢远樵平安无事,谢远樵心中高兴,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甚至说起了醉话来,红着脸双手握住王氏的手道:“这一次老爷我能平安无事,最感激的还是夫人你,还有岳父岳母。感激当年我娶了夫人你,感激夫人当年嫁给我,也感激当年岳父岳母当年把你许给了我。”
王氏拍着他的背道:“老爷是喝醉了,怎么说起了醉话来了。”
谢远槛在一旁笑呵呵的道:“兄长说的可不是醉话,兄长的确应该好好谢谢大嫂您。这些年若没有大嫂您的贤良,大哥不可能有今日的前程。不止是大哥,就连二弟一家都要好好谢谢大嫂的照顾,我们谢家一府都应该好好感激大嫂。”
谢远槛是真心感激王氏的,他知恩,心里一直清楚谢家能有今日,他大哥的功劳都未必比得过大嫂,更清楚无论是大哥还是谢家都亏欠了大嫂。
说完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王氏道:“大嫂,您是我们谢家最大的功臣,我敬您一杯。”
王氏笑着道:“看看你,一家人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倒生分了。”但举起了酒杯,却受下了谢远槛这杯敬酒。
有谢远槛带头敬酒,杭氏、柳姨娘、杨姨娘和朱姨娘等人也都纷纷向王氏敬酒。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是一副十分融洽的画面。
又高兴的声音当然也有不高兴的声音,比如从一开始便表情郁郁的谢蕴月此时不合气氛的流出了眼泪,看着谢远樵,哭着问道:“父亲,既然您没事了,那我姨娘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结果倒令谢远樵原本高兴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将手里的酒杯一下子砸到了桌子上。
谢蕴月被吓得抖了一下身体,想哭又不敢哭,咬着嘴唇,眼泪流得更欢了。
谢远樵道:“你要是不喜欢留在这里,那你以后就去陪你姨娘吧。”
朱姨娘左右一看,她是从来不嫌事儿大的,开口道:“我说蕴月啊,你姨娘犯下那样的事,哪里是能说放出来就放出来的。”说着偷瞄了一眼王氏的脸色,又道:“你看我家蕴湘,犯了错关到了现在,连家宴都不能一起出来吃,可我说过什么不曾。”
她还是有些想试探王氏,谢蕴湘被关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被放出来了,结果却看王氏面无表情,毫无所动,不能说不失望。
最后还是杨姨娘见不得谢蕴月哭成个花猫一样,拿帕子往她脸上胡乱一擦,跟她道:“我说你这个小孩子也真是的,你姨娘不是要躺床上养胎吗,那是大夫说的不能下地走动,什么放不放出来。”
说完夹了一个大鸡腿塞到了她的碗里,道:“你好好吃饭吧,小孩子要多吃饭才能长得高。”
王氏看了都停下了筷子的众人一眼,道了一句:“都吃饭吧,菜都冷了。”然后自己先夹了一块子菜放到了谢远樵的碗里。
谢远樵也没再说话,低头夹了王氏给他夹的菜吃。
花厅里的气氛重新缓和起来,渐渐重新变得热闹,仿佛刚刚的插曲并没有发生过。
谢蕴月虽然还是担心陈姨娘,可也不敢再说了,流着泪拿起筷子夹着杨姨娘的那个鸡腿吃,边吃边流泪。